第13章 地沟油
潜伏了大概一个月，两个人也总算摸清了这家火锅店的基本状况。
这家店是赵龙开得不错，但是他不经常来店里，全程都是让他妹妹管着店里大大小小的事务。
对，就是当时给他们应聘的那个游泳圈。
但据两个人的发现，赵龙的资产不只是这家火锅店那么简单……
王一凡依据在认真洗碗，不时注意着后厨的动作，说实话，证据倒是能找出来，但是吧……
不好拍。
王一凡多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当一个相机，想拍哪眨眨眼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星期一的缘故，今天来的客人格外少，导致后厨的人也有些不愿意动弹。
李子阳和王一凡就随便找了个塑料凳子坐着，百般无赖地看着周围的动静。
“你知不知道咱们老板是干地沟油的。”
旁边一小哥闻言就笑了，他从兜里掏出烟来，边点边说道：“这谁不知道。”
对面人的声音也小了下来：“可我听说没那么简单。”
“说来听听。”
“我听说他们有一个地沟油工厂。”说话的人顿了顿。
“还不在咱们这，在外地，咱们老板好像负责咱们这边的线路。”
旁边人的烟有些拿不住了：“那这不犯法？”
“最近政府不是查得严吗？”
“查得严，但是架不住油水大啊。”
那人狠狠吸了把烟，叹了口气：“这年头，真他妈老百姓的命贱。”
王一凡听了这话，心里慢慢沉下去。
服务员走进后厨，道：“准备点鸭肠，不够了！”
那两个人赶紧起身准备，王一凡偷偷从围裙里拿出手机，录像了鸭肠掉在地上又被重新捡起的一幕。
李子阳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看着差不多了，便摘下围裙道：“走吧。”
王一凡点了点头。
两个人领完钱后，并排在街上走着。
李子阳看了眼王一凡，发现后者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眼神有些散，走路的频率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怎么了？”
王一凡好像如梦初醒，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事。”
“那个照片和录像到时候可以匿名发到咱们学校贴吧里，到时候客源也会减少。”
王一凡好像没有在意，她歪头看着平静的湖面，几只蜻蜓轻轻点了点水，又迅速飞走了。
“王一凡。”男人的脚步停下。
后者后知后觉，回头看着男人神色不明的脸，皱了皱眉。
“你到底怎么了？”
王一凡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张哥会不会多管闲事。”
李子阳一步一步走进她，捏住她的下巴晃荡着：“肯定不会，一个那么早步入社会的人，最懂得趋利避害。”
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到宿舍。
晚上躺在床上时，王一凡翻来覆去，床板被她折腾地嘎吱嘎吱作响。
她更加烦躁，头上都冒出了点虚汗。
说实话，她不是那种见义勇为的人，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这种事情牵扯的势力都太广，稍有不慎，惹上杀身之祸都有可能。
王一凡将被子蒙在头上，呼吸着浑浊的口气，封闭的空间更显得窒息。
罢了，没那个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
睡觉。
失眠到天亮，王一凡打开手机，发现微博热搜第一便是某一老人长期食用地沟油不幸身亡的消息。
看完全篇报道之后，她看到新闻底下有一串字：食品监督部门请拨打xxxxx
感觉更加烦躁了……
要说什么彻底唤醒了王一凡的同情心，可能就是那个抽烟人感慨的那句话。
“老百姓的命就是贱吧。”
一直到晚饭前，王一凡都没想好该怎么办，她总觉得自己就是事多，但是吧……
如果不打这个电话，良心有愧。
她索性不再想了，径直去了食堂。
进了食堂，王一凡也没感觉自己有多饿，一直在摊位前徘徊，食堂阿姨热情挥舞着自己手里的大铁勺，喊道：“同学，吃什么！”
王一凡走到二楼，发现吃饭的人稀松寥寥，抬表一看发现有点晚了。
她四处张望着，发现了炸串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姿挺拔，穿着个白围裙，戴着白口罩，和其他食堂阿姨一样的打扮，但眼神很静，他不会刻意迎客，只是手一直搭在台子上，看着周边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一凡径直走向炸串摊，手关节叩了叩桌面，语气揶揄：“还在这兼职，你副业挺多啊。”
男人抬眼，笑了声，没怎么在意：“吃啥。”
“看着给我来点，我吃得不多。”王一凡现在没啥心思挑炸串。
当青梅竹马也就这点好处，自己喜欢吃啥，对方都知道，像李子阳这种经常为了王一凡混迹在厨房的青梅竹马来说，更是如此。
他随意拿了几串，王一凡瞥了眼，心里的阴霾也散了一些。
油烧开之后，李子阳利索地将炸串放进锅里，他用夹子来回翻着，油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又勾起了王一凡的烦心事。
等到李子阳全部弄完之后递给王一凡，发现后者还在魂不守舍。
李子阳只好将塑料袋掂了几下。
王一凡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塑料袋，找了个就近的位子坐下。
李子阳看着失魂落魄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又怎么了？
他拿下来口罩，走到王一凡对面的位子，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不用看摊？”
李子阳后背倚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没事，在这里我也能看摊。”
王一凡也没说什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串土豆，郁郁寡欢地嚼着。
李子阳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跟吃抹布一样。
“我做的不好吃？”李子阳试探问道。
王一凡摇了摇头，怔怔地看着塑料袋里的炸串，道：“你说这些炸串是不是地沟油做的。”
李子阳抿了抿唇，他双手在胸前交叉，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啧了一声。
“王一凡。”
后者抬眼。
“你想举报？”李子阳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串茄子。
这李子阳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你怎么知道？”
李子阳有些嫌弃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你，不难。”
王一凡不想吵架，身子往前移了移，试探说道：“你支持我？”
“你证据不够，光咱们学校的人不吃他们家还好办一点。”
李子阳扯下一片茄子，边嚼边说：“而且你不是没听说，人家工厂在外地，不去实地考察肯定没法搞。”
王一凡又低下了头，有些蔫蔫的。
李子阳索性将炸串移到自己眼前，随意拿出一串炸肠，道：“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对面的人突然抬起头，满眼放光地等着李子阳下面的话。
李子阳咽了咽口水，这表情……
有时候李子阳就是想不通，王一凡这种奇怪的社会责任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不禁想到王大海成天赶集去买老太太有些发蔫的韭菜，突然觉得王一凡这性格也不是没理由。
毕竟一家子都同情心泛滥。
“这事，你找张哥。”李子阳咬了一口肠。
烤得有些焦的肠沾着孜然香和辣椒面，刺激着人的味蕾，李子阳咬下去，不得不赞叹自己做炸串的手艺出神入化。
“张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李子阳并不认同，分析道：“对于这件事，在张哥面前并不是闲事。”
“咱们把录像和照片放出去，顶多就是火锅店开不下去倒闭，但是那家店面客流量广，赵龙就算开不下去换个名继续开，到时候价钱也低，张伟业的火锅店一样没有优势。”
“你怎么确定赵龙倒闭后还会开火锅店？”王一凡有些疑惑。
李子阳身子往前移了移，高深莫测道：“赵龙做什么的？”
“地沟油啊！”
“你觉得啥菜能比火锅使的油多，成本少？”
王一凡想了想，确实……
“明早咱们找一下张哥，想想对策。”
王一凡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的炸串已经全部进了李子阳的肚子里，当即在桌底踩了他一脚。
李子阳吃痛，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赶紧再给我做点，饿死我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心底一片诚然。
第二天，两个人进了店内，张伟业坐在前台算账，自从照片和录像传出来之后，张伟业的火锅店业绩也有些回升。
张伟业抬眼看见他俩，热情招呼道：“什么风把我的财神爷给吹来了，不是说下个星期再上班吗？”张伟业给他们倒了杯茶，笑道。
李子阳喝了口茶，看了眼王一凡道：“张哥，跟你商量件事。”
张伟业看着他严肃的神情，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
李子阳将事情脉络说完之后，张伟业的神情郑重了许多。
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链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们工厂在哪？”
“四川。”李子阳也不知道说巧不巧，偏偏在张伟业的家乡。
一听到这，张伟业的眉头更加皱了皱。
“你确定，这事儿一定能办成？”张伟业没上过几天学，说实话举报这事放在他一个社会人身上，未免太邪门了。
但是李子阳的理由非常充分，根据自己打听到的，赵龙虽然在干地沟油生意，但说实话根基未稳，加上他们说国家严查，自然是个好时机。
如果不除掉他，自己一旦不听他话，以后自己恐怕在这条街也甭想有啥生意。
张伟业想了又想，最后一拍桌板道：“行，那我就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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