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兼职
王一凡气呼呼地回到宿舍，发现一个舍友a在打游戏，舍友b在睡午觉，刘念开会还没有回来。王一凡将书包轻轻放下，但不可避免地还是响起了轻微的摩擦声。
舍友b翻了个身。
王一凡趴在桌子上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成绩虽然比李子阳高出那么多，但只要遇见他就会非常有挫败感。李子阳和王一凡都家境一般，但是两家好像充分贯彻了“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的原则，所以王一凡从小到大家里会给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而李子阳则是能有多惨是多惨。
王一凡想起了当年，自己跟着安欣然去鱼市买鱼，当时的王一凡还穿着刚买的粉色运动鞋，因鱼市里的水泥地上到处是污泥污水，导致了王一凡心里异常不爽，加上四处弥漫着臭鱼烂虾的味道，更熏得脸色难看。
她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污水，但还是被四处的蛤蜊弄得到处都是污渍。
终于来到了李家的摊子，李母突然被别人叫走进货，留下了李子阳去看生意。
还未等母女俩走近，李子阳便屁股离开马扎子，在一群鱼里面挑挑拣拣。
王一凡看着面前的男孩，身体干瘦，手腕处都能显出青筋，头发是寸头，白净的脸胖嘟嘟的，倒让他认真的神情中透出几分可爱。
“子阳，你妈呢？”安欣然一边看着筐里的鱼，一边问道。
男孩从筐里挑出最大最鲜的鱼，平静说道：“我妈去进货了，让我看着摊。”
他手脚利索地将鱼放在盘里，问道：“阿姨，您觉得这鱼行吗？”
安欣然温柔笑道：“你们家的鱼都好，随便给我挑一个就行。”
王一凡这时候也说不上话，毕竟李家的鱼确实好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粉色运动鞋，催促道：“快点，快点，李子阳这么点活你都干不好？”
李子阳瞥了她一眼运动鞋，也没说话，从旁边拿了个杆称，将秤砣往旁边一提溜，就称好了重量。王一凡看都没看懂。
他拿了个黑色塑料袋，两手提着盘，下面接着塑料袋，将盘子往下翻鱼便进了袋子里。李子阳将袋子系了个扣，笑道：“阿姨，鱼好了。”
“谢谢子阳了。”说完，安欣然便拉着王一凡打道回府。
王一凡回头，发现李子阳拿着一个上面全是污泥的贝壳，他掂量了掂量，好像很合自己心意一样坏笑了一下。
随着王一凡距离李家摊子越来越远，她越发搞不清楚李子阳要干什么。
就这么想着，突然感觉脚后跟有啥东西，抬脚一看就是那个脏了吧唧的贝壳，此时正粘在自己的右脚跟上，甩都甩不掉。
“妈！！！”
安欣然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现女儿将脚边的贝壳拿起嫌弃地将它扔在地上。
“我就说吧，不让你穿这鞋，你看又得刷。”安欣然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蹲下身来埋怨道。
“是李子阳，他搞的鬼，王八蛋！”王一凡气得跺了跺脚，脸通红，说话还有些许哭腔。
安欣然转过头去，发现人家李子阳正招呼生意呢，瞅都没往这瞅一眼。
“你这小屁孩，还骂人，回去不让你爸管教管教你还不得上天！”安欣然站起身来，数落道。
“走，跟我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
王一凡气得眼眶都红了，她恶狠狠地转过头，发现李子阳又重新坐在那个马扎子上，抛着那些破贝壳，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只要是李子阳在，王一凡就一点讨不到好。这么想着，趴在桌子上的女生蹭地一声坐起来。
他李子阳不就是觉得我娇气吗，我也找兼职，就我这智商，保准比他做得好。
就这样斗志淤积在脑子里，让王一凡感觉自己明天就是百万富翁。
她立马拿出手机，给刘念发微信。
“在不？帮个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不是有个兼职群吗？把我给拉进去呗。”
刘念家庭也一般，但是她跟李子阳一样都有丰富的生活经验，自己除了学费，生活费全是自己赚的。
“你要它干嘛？”
“我要它能干嘛，兼职啊！”
“就你？”王一凡马上就想象出刘念在手机前一脸不屑的神情。
“老子不废话，快给我。”
“给你，不过你找点小活干就行。”
“你不相信我能干好？”
“不相信。”输入过去后，紧接着王一凡就被拉入了一个群里。
大学的兼职群人多信息杂，王一凡挑了好久才满意的选中了一个在火锅店洗菜的职位。
咋说呢，择菜洗菜傻子都会做吧，王一凡这样想着。想当初自己也是帮王大海择香菜的好手呢。
她看向窗外，月黑风高，真是个睡觉的好时机。
上床睡觉，满心欢喜地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第二天清晨，王一凡早早地起床洗漱，她在柜子瞅了瞅，还是将一支口红放进了包里。
王一凡虽然娇惯，但化妆品刘海这些小姑娘最最基础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有。王一海虽然宠女儿，但也非常看重她的学业，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东西都不能碰。而王一凡也乖巧，对这些东西没啥感觉，加上上了这么个专业，自己更不敢用父母的钱买化妆品。
这支口红还是姐姐为了她上大学奖励她的。王一凡想，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人家大学生光光彩彩，自己灰头土脸。
但也没纠结太多，便背着双肩包去上课了。
上完一上午的课，王一凡随手在超市买了个面包，一边在路上毫无形象的啃，一边走在去火锅店的路上。
周围风和日丽，王一凡看着街边嚎啕大哭的小孩都觉得顺眼多了。
来到火锅店门口，王一凡把包装袋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将嘴上的渣渣拍了拍，从包中拿出口红涂了涂。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门，便听到门两边穿着青色旗袍的服务员温柔说道：“欢迎光临，请问几个人？”
王一凡连忙摆手，有些尴尬地说：“不不不，我是兼职择菜的。”
右边青色旗袍的小姐姐了然，声音依旧温柔：“好的，你跟我来。”
王一凡便盯着前面女子的水蛇腰跟着她来到了后厨这里。
小姐姐指着几桶菜，说道：“你就把这些择完洗完就好，到时候去前台领工资。”
“行。”
小姐姐走后，王一凡深吸了口气。刚才那小姐姐比她大个两届，还是她的学姐，因长得漂亮，在学校里很出名。
看着面前的几筐菜，王一凡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刚准备拿起来一筐菜，便发现淹没在一堆菜叶子的白围裙，那围裙上不止有烟灰还有黄色的污渍，王一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咬了咬牙将围裙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正准备找个马扎子，发现不远处有个人也在那择，她慢慢走近，看到了熟悉的白色短袖。
“靠，真他妈冤家路窄！”王一凡一不小心吼了出来。
李子阳差点从马扎子上撅到地上。
他有些愤怒地回过头，看到眼前的女生皱了皱眉。
妈的，这什么装扮。
王一凡穿着黑色短袖，黑色运动裤，浅色运动鞋，辫子随意盘起，唯有那嘴红得妖艳。那布满油渍的白围裙不知道为什么跟她现在的气质异常吻合。
李子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王一凡忍住要踢他两脚的冲动，趁对方没注意，赶忙撤走了马扎子。
李子阳一个没留神，跌坐在地上。
“妈的。”
对面女生耀武扬威地踢了踢他的腿，趾高气昂地说：“你笑啊，你有本事笑啊。”说完，不忘将板凳夹在自己的胳肢窝里，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李子阳站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后面的尘土，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恶狠狠地向王一凡走去。
他点了点王一凡的肩膀，道：“你来这里干嘛？”
女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兼职啊，就允许你干，我干就不行吗？”
李子阳嘲讽一笑，连忙走到女生面前，蹲下身来，气冲冲地说道：“王一凡，你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你爸要是看到你兼职，不得扒了你的皮！”
王一凡摘下一片菜叶子，道：“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后来想了想，哼了一声：“估计我爸都不知道你和我一个大学。”
李子阳被噎了一口，他挑开话题：“赶紧辞了，回去学习去。”一股子撵人的态度。
“我靠我双手赚钱，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还能管着我！”王一凡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还靠双手赚钱，你豆角芸豆分得清吗，还赚钱。”李子阳真想现在就把她一棍子打晕，连扛带背地弄回学校。
王一凡瞬时涨红了脸，道：“这里又没有豆角芸豆，李子阳你时间很多吗？能不能不要管别人的生活。”
李子阳看着她筐里的烂菜叶子，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无语地说道：“你筐里的都是些沉菜，连这个都分不清还来干活？”
怪不得筐里有个破围裙……
“你走！我不想跟你说话！”
李子阳叹了口气，算了，随她吧，反正从小到大他妈的说啥都不听。
王一凡接下来非常有骨气地没跟李子阳说一句话，找到需要择的菜，有些不会择的菜拿百度一查，就这样两个人忙忙碌碌一直到了晚上六点。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神情疲累地拿起她的书包，在水龙头旁将指甲上的污泥洗干净，便步履蹒跚地走到前台。
“支付宝转账50”听到这句话，王一凡感觉今天一天的疲累都被治愈了。
她看着后面姗姗来迟的李子阳，心想着，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等他一起回学校吧。
李子阳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左右转了转，很清晰地听到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支付宝转账150”
王一凡震惊了，她走到前台前问老板：“为啥我50，他150？”
老板笑嘻嘻地瞅了他一眼，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一晃，直把王一凡晃得有些晕：“人家上午还来这洗碗了，你才干多久啊！”
王一凡无语，得，是我高估自个了。
她瞅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还不跟上，等着我求你？”
李子阳也没计较，撩开帘子，迈开长腿便走了出去。
“我个暴脾气，你倒是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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