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转专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对于王一凡来说过得很快。
无论是失败的高考，还是与李子阳的关系，亦或是明白了将来的人生方向，这一年，总归和过去的任何一年都不一样。
二月十八日，到了开学的日子，王一凡和李子阳照例坐着公交车回到学校，王一凡整理完自己的宿舍，发现已经中午，便和她的舍友刘念一起去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
两个人照例还是去吃了炒菜，然后要了一杯紫菜蛋花汤，王一凡吸了一口，感觉热气将五脏六腑都熏得舒畅了许多。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静静吃着，偶尔说着自己在寒假的见闻，感慨一下未来的学习生活。
“这学期你还要去兼职？”刘念吞了口饭。
王一凡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去了。”
“跟你男朋友商量过了？”
“他知道。”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王一凡吸完最后一口蛋花汤，鼓起勇气，郑重说道：“刘念，我要转专业了。”
“恭喜。”刘念神色平静。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王一凡稍稍有些诧异。
“说什么，说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下，说你为什么这么不看重这半年的短短情谊，还是说你太自私无情。”
“所以……你不说说……”王一凡试探说道。
刘念笑了一声：“王一凡，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王一凡长舒一口气。
“王一凡！！！”
“在！”
刘念好像被气笑了：“故事不是这样发展的。”
“那应该怎样？”王一凡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你应该站起来，把桌子掀翻，指着我的鼻子说：‘原来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你最好的朋友，我们绝交吧！”
“需要我配合你吗？”王一凡显得很跃跃欲试。
刘念朝她翻了个白眼，道：“老实坐着，陪我吃完。”
“得嘞。”
“转哪个专业？”刘念抬眼。
“食品质量与安全。”
“我他妈以为你真了为谈恋爱转经管呢。”
“我看着像是恋爱脑的人嘛。”
面前的女人打量了她一眼，又拿起了她没喝完的紫菜蛋花汤。王一凡明显能感觉到她眼中的话。
“长得确实像。”
王一凡吃完饭去了趟打印室，在网上将转专业的报名表打印下来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用黑色中性笔写上了自己要转的专业。在拟转专业二的空白格中，王一凡自动略过。
人生哪有那么多选项，一个就够了。
洋洋洒洒写完为什么要转专业的请求之后，王一凡直接去了辅导员办公室。
说实话，还是有一点小紧张，在敲门之前，王一凡预想了很多画面，比如递给辅导员之后他直接拒绝，又比如转过去之后成绩一落千丈，但她没有想太久，直接敲了敲门。
咚咚咚，好像敲到了心上，让心跳声都大了许多。
“请进。”辅导员戴着眼镜，没有抬头，手上的笔在纸上唰唰作响。
王一凡走上前去，声音平静：“老师，我来交报名表。”
“放这吧。”
“谢谢老师。”王一凡转身要走。
辅导员感觉这个声音尤其熟悉，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黑色二号字体“转专业报名表”。
他皱着眉往下看了一眼，清隽的字迹让他不自觉有些模糊。
他眨了眨眼，发现王一凡三个字在一堆整齐的字迹中写得尤其大。
“王一凡。”声音中好像隐含怒气。
“老师，还有事？”王一凡假装乖巧。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辅导员望着她，不阴不阳地笑道。
“你给我过来！”声音凌厉，让其他辅导员都看了眼站在门边上的女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一凡走近他，道：“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什么问题，这张表你给我拿回去。”
“怎么，是我写得不标准？”
辅导员压抑着怒气，声音泛寒：“这张表，别人可以填，但你不行。”
“为什么？”
辅导员蹭地一下站起来，他一把摘下眼镜，冷声说道：“跟我走。”
王一凡被辅导员带到了另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一个男人，那男人打着哈欠喝着茶，看到人后，也没有太多神情。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后，辅导员看着面前的女生，叹了口气：“你看到你这次期末成绩了吗？”
“嗯。”
“你没什么感受？”
王一凡想了想：“专业前百分之五可以无条件转专业。”
“你就没点别的什么想法？”
辅导员显然有点发疯……
“没了。”
辅导员深吸了一口气，郑重说道：“王一凡，今年有个比赛。”
“我本来想让你参加的。”
“为什么让你参加，因为你有天赋。”辅导员笃定说出。
王一凡在心底嘲讽一笑，但脸色未变。
“这次比赛如果能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将来考研是可以加分的。”
辅导员说完之后，看着王一凡的眼睛，后者的眼神平静，仿佛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的心不禁沉了沉。
王一凡听完他说的话，缓缓说道：“老师，我没有天赋。”
“我只是因为想转专业而努力去学这些而已。”女生的声音清朗悠扬，从容不迫。
“可是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转了专业，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归零，你上一年做的一切全部白费。”
辅导员郑重说道。
“我知道。”
王一凡坚定地看着对方，声音丝毫不容置疑。
“但我觉得这半年也没有完全白费。”
“起码，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可能对别人来说，它很平凡，甚至说，愚蠢。但对我，我却无法做到无视。”
“老师，我才十八岁，如果只是因为惧怕而放弃，那我的人生，将索然无味。”
王一凡掷地有声，她清醒地知道，为什么要跑去火锅店兼职，为什么看见地沟油的事件后不是莫不关己，不闻不问，而是真得愿意冲上去，为什么看到那条热搜后，真得痛心。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因为她，只有她，让自己走上了这条道路，一去不复返。
“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说实话，老师，并没有。”
辅导员有些疑惑地盯着她。
“想得不清楚，但足够深刻。”
王一凡笑了笑，阳光透过来，这个文静的女孩，可能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学识社会经验高出自己一大截的成年人，说着好似傻气的豪言壮语。
偏偏，还感动了这个成年人。
辅导员在她身上，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也是，才十八岁，做什么都不会迟。
“算了……”辅导员叹了口气。
“我同意了。”
这句话透着浓浓的无奈与宠溺。
像是一个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拉着男朋友的手说爸我要跟他结婚的无奈答应之语。
“谢谢老师。”王一凡鞠了一躬。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
王一凡笑容灿烂，她看着窗外盛开的迎春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起码，很多人都有一颗赤诚之心。
走下楼去，便发现一个男人站在楼梯口，他没有低头看手机，只是双手插兜，百般无赖地看着路上的学生。他穿着白色羽绒服，王一凡想到那时在商场，李子阳的百般推脱。
“白色不耐脏。”
“但我喜欢你穿白色。”
“但白色不耐脏……”
“但我喜欢。”
最后，这个男人还是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有些无奈地去收银台交钱。
他好似察觉到一般，看着楼梯上的王一凡，笑了笑，张开双臂。
王一凡快步下楼，她冲进他的怀抱，感受着春光的温度。
“同意了？”男人声音低沉。
王一凡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说道：“同意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声音有些揶揄。
王一凡俯身在他耳边缓缓说道：“我是李子阳的女朋友。”
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男人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发丝柔软。
“告诉叔和姨了吗？”
王一凡被噎了一口：“还没。”
“打个电话吧，我在这陪你。”
女人点了点头，她本来想接通王大海的电话，但迟疑了一会儿。
李子阳看着女孩有些纠结的脸，当即按下了安欣然的电话。
嘟嘟嘟……
“小凡，怎么了？”
“妈，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明一下。”王一凡心里有些不稳当。
听着女儿的口吻，安欣然严肃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妈，我转专业了。”王一凡一咬牙，说了出去。
“哪个专业。”
“食品质量与安全。”
对面没有了声音。
“妈，你还在吗？”王一凡试探问道。
“为什么不和我还有你爸商量一下。”
语气冷如冰窖。
“妈，我……”
“王一凡，你现在是通知我对吗？”
王一凡没有说话。
李子阳看到女人有些落寞的神情，不自觉开口：“怎么了？”
“王一凡，你旁边是什么人？”
“是不是李子阳！”
“你转专业的事情是不是李子阳给你出得主意。”
“妈，不是……”王一凡带了些哭腔。
“不是什么不是，你当我看不出吗，你跟那个小子好了。”
“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是吗？”
“我告诉你，转专业这件事我不同意，同样的，你和李子阳的事情我也不同意！”
手机屏幕亮起，王一凡看着李子阳。
那个眼神，李子阳有些害怕。
他觉得，面前这个人马上就要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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