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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阿魏灵芝


恰在这时,村头土路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肩上扛着一把链刮,拨开人群拉了女疯子就走。胡忠仁的父亲说,那男人是女疯子的老公,估计是干活回来经过这里,顺便把她带回家去。女疯子一般都待在屋里不出来的,今天不知是怎么了。

        一会儿,围观的人群散了,胡忠仁的父亲把我们领到了黄艺家里。

        那时,当地农村多是老房子,没有客房,稍微方便点的人家有个吃饭的地方,一般进门就是做饭兼吃饭的屋子。内间称后房也叫房里,是摆放坛坛罐罐和劳动用具的,有的设有鸡埘和地窖。楼上有睡觉的床和衣物箱柜等,也或放置一两个谷敖。

        黄艺家的住房不是很宽裕,包括灶屋在内,只有里外两间和楼上楼下。灶屋被烟火熏得乌黑乌黑的,光线也不太好。黄艺的父亲刚把疯妻带回家安置妥当,陡然看到门口走进来几个黑影子,感觉像一大群人(实际只有五个人),吃了一惊,以为是找麻烦的。直至看清楚胡忠仁的父亲后,这才略微心安。

        我们站在灶屋中间,由胡父向黄艺的父亲作介绍:“这几位是中心完小的老师,特意来看望你们。”黄父有点不知所措,逐一同我们握手:“谢谢你们,谢谢!”

        趁着大家应酬的时间,我迅速向四壁扫了一眼:灶屋呈长方形,大约18平米。西南角有个大水缸,水缸罩在一个柜架下面,架板上靠墙连着一个碗柜。柜架旁边丢着一块猪菜板和一把菜刀,地面散着一些碎猪草,看样子是剁猪菜的地方。靠北是灶台,烧火口放柴草处侧面靠墙立着一张老式大饭桌,上面满是灰尘,还有几扒鸡屎。几只瓷碗里剩有一些汤水和青菜,黑乎乎的,没有一点油星。屋里除了饭桌三面放着三张条凳以外,没有多余的凳子。

        主人殷勤地招呼着,发现饭桌上情况有点不对,显得十分尴尬,忙手忙脚地把菜碗端进碗柜,用一把茅草刮去鸡屎,再拿一块破布抹一下桌子,然后把我们让到饭桌边坐下,马上又去涮锅准备烧开水,口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本想大家坐着聊一会儿,向黄父了解一些情况,可灶屋里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怪味,令人没法待下去。姓萧的已经耐不住,看样子就想离开。我向校长使眼色,校长会意,张口打了一串哈哈,拉住黄父劝他不必这么客气,并要他带我们去看黄艺。大家随声附和,黄父闲下手来,歉意地说:“家里太乱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你们去!”

        随黄父进入隔壁房间,踏着木梯登上二楼,就看见东北墙角用两条长板凳和几块厚厚的杉木板架设起来的一张简易床,上挂一顶打了补丁的旧蚊帐。帐帘撩开着,里面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肥胖女人。不用说,这就是那个遭遇不幸的女学生黄艺。

        记得女班长汇报时说过,黄艺长成了1.6米以上身材,80公斤以上体重。从眼前看,体重还在增加,床上的这个人应该不少于100公斤了。体型变异,可八大系统还是原来的,这就必然影响到各部位的正常运转。一部机器,超限使用会停摆甚至报废。人也一样,身体外部突然发生变异,严重超过系统的承受力,就会瘫痪以至死亡。黄艺已经到了极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的最后结果就是结束生命。

        黄艺一动不动的,偶尔眨一眨眼,就像长着一堆烂肉的怪物。因为整天躺在床上,肥胖的躯体开始散发异味。床头一边有扇窗户,窗棂上蒙着旧报纸,可能一直是关着的。我把窗门敞开,放进新鲜空气。窗下有一条长凳,床前有一把矮凳,我和校长、班主任老师挤着坐到长凳上,姓萧的拿了矮凳也靠窗坐了,黄父和胡父就坐在黄艺的床沿上。

        “你的女儿患病多久了?一直这样吗?”校长关心地问黄父。他说话习惯打哈哈,眼看着床上臃肿的黄艺,竟然硬生生的忍住了。

        “快一个月了,一天比一天糟。”黄父苦着脸,不住地摇头,“这都怪我,不该捡那该死的黒菌回来。这都是命啊!”

        “听说黄艺是因为吃了坟墓里的黑蘑菇才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校长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是一片矮矮的山。

        “去年,在亲戚家听人侃大山,有位老郎中无意间提到坟墓里的菌,称那是宝物,包治百病。”黄父眼中现出一片茫然,回忆说,“因为女儿一直长不大,像个侏儒,我当时就留意了,问可不可以给孩子补充营养长个子。老郎中回答得十分肯定,说是熬子鸡汤最有效。”

        “后来你去挖老坟头,就搞到了这种菌?”姓萧的插话,表情有点怪异。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应该是无意中得到了这菌。”我推理说。

        “我怎么能去掘坟墓呢,碰巧罢了。”黄父瞟了姓萧的一眼,摇了摇头,“那天在屋后挖地窖储藏红薯,碰上一块棺材盖,我就不敢挖了。但棺盖已被撞开,伸头往里看,只见棺材里长着一朵紫黑色的大菌。想起老郎中的话,我惊喜异常,就把菌采下了。”

        “然后,你按照老郎中说的话做了,是这样吧。”班主任老师接口说。

        “不是我,是我老婆做的。”黄父说,“她最操心女儿,听我说了菌的用处,马上杀了家里一只还没生蛋的黄母鸡,配上葵花籽仁、姜丝、香油等熬汤,当晚就给女儿吃了。女儿开始不愿吃独食,我们告诉她这是长身体的,只能她吃。她从未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一下子就全吃完了,连汤渣都没有剩下一点,结果一天一天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就这么由着女儿变异,不送医院也不请医生吗?”姓萧的带着责备的口气说。

        “送医院了,还请了当地名医,找了几个偏方,毫无用处。医生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就算华佗再世,也没有良药。”黄父内心痛苦,眼里闪着泪光,“家里本来就不富裕,这下更加艰难。我老婆又痛又急,一下精神失常,失心疯了。你们都看见了,我只能把她关在后面的杂屋里,好在她只疯不狂,时好时坏,平时就待在屋里一个人嘀咕。”

        “家里就靠你一个人,你忙得过来吗?”我和校长不约而同,关注着这个家。

        “有什么办法呢,医生说,我老婆的病靠时间愈合,慢慢恢复。可怜我的女儿,她才十五岁,肯定没得救了,是我害了她。”黄父说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黄艺的生活你怎么照料,她平时靠什么维持生命?”

        “给她吃什么都没关系,她心里是明白的。”黄父说,“最麻烦的就是排泄,尽量少给她吃东西,这样次数就少。实在没办法,我就请人来帮忙。”

        楼下有人喊爹,是胡父的大儿子请他回家,下午要起手干活了。胡父口里答应着,起来向大家告辞。待胡父离开后,校长向黄父提议,一起去看老坟现场。

        老坟就在屋后,这里一片山坡地,缓缓上行,一级一级梯土,有种过红薯的痕迹。黄父带我们来到一个土墈前,指着墈脚一处凹陷的地方说:“这就是老坟。”

        这分明就是一个浅土坑,不细看还以为是一处干涸的水氹。黄父说,他碰了老坟,惊动了亡灵,心里过意不去,还有点害怕。匆匆忙忙回填了一些泥土,另换了地方挖地窖。

        幸好校长让黄父携带了一把链刮,我们就用链刮搂土。除了姓萧的,大家轮着干,一会儿就掏到了棺木板。洞口越来越大,可以看见整个棺材了。棺盖先前已被黄父移位,棺材里面进了不少泥土,但仍然可以看到棺底露出的部分白骨。校长问黄父,他最早发现那朵紫黑色的菌长在哪里。黄父说记不清了,当时慌慌张张的,摘了菌就把坟坑填了。

        校长看着棺材底,认真想了想,然后对黄父说:“这是一座很普通的老坟,不可能生长出老郎中提到的那种宝菌。你采摘的那朵黒菌,很可能就长在棺材底。”

        “老坟里的菌有几种吗?”黄父大惑不解,有点吃惊。

        我们都不明所以,一齐盯着校长,等他给出解答。

        校长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的土,习惯性的哈哈几下,用手指指老坟:“这座坟应该有很多岁月了,现在已经平了地种了土,没人认了。雨打风吹,坟头渗水,棺里阴湿晦暗,于是长出黑菌。估计还不止一朵,其它的可能凋谢了。”

        “这么说,我采的菌是没用的东西。”黄父好像悟到了什么,觉得很丧气。

        “我也说不好,应该是带补性的,还兼有其它元素。因其生长的环境特殊,生命力很旺盛,也可能吸收一些腐毒。”校长模棱两可,没能讲清楚黒菌的用途,但已暗示黒菌有害。

        “是药三分毒,过量了就会适得其反。”我说,“有一回,家里用一只黑母鸡炖天麻给我补脑,我一气吃个精光,结果泻肚子,泻了两天两夜,人都改色变样了。”

        “我看也是,即便真的采到宝菌,也不能盲目服用。”姓萧的接过我的话,有意说给黄父听,向他伤口上撒盐,“弄不好,好事变成坏事。”

        “你是深有体会咯!”校长白了姓萧的一眼,讥诮地说。“我祖父是从医的,我听他说过,有一种菌叫做棺材菌,可治百病。《药典》里记载:棺材菌,又称对口菌、血灵芝,直径约10厘米,紫红色,有较高的药用性能。它长于古墓之中,倒生在棺盖之上,正对着棺板下面死人的嘴或女尸阴部,古代中医认为它有神奇的药效。”

        “这就是老郎中说的那种菌啊?”黄父似乎深有触动。

        “差不多吧。”校长点点头,接着说,“另有一种说法:棺材菌,通常叫血灵芝、赤灵芝,也叫地灵芝,民间称为‘阿魏’或‘阿魏灵芝’,须是未婚少女生前服食过大量珍贵药材、突发疾病死亡、下葬后多种机缘巧合才可以生长出来。若是男性,死者生前必须是天天吃山珍海味或者吸食鸦片,而且必须是因中毒之症死亡,所用的棺木材质必须是上品,这才有可能长出‘阿魏灵芝’。就眼前这老坟,绝不可能长出这东西。”

        “如校长所言,这棺材菌应是珍稀药物,寻常无缘得见。”班主任老师感叹。

        “不过,现实中的确有‘阿魏’这样一味中药,但它不是来自于坟墓,而是新疆一种独特的药材,其臭无比。”校长呵呵几声,继续说,“据新疆当地媒体报道,阿魏是一种多年生、一次性开花植物,阿魏胶具有药用价值,是治疗胃病、风湿性关节炎的良药。早在唐代的医书中就有对阿魏的记载,历代医书也记载着阿魏的药用价值。七十年代末,野生阿魏遭到严重破坏。据说,在即将发布的《中国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名录》和《野生药材资源保护管理条例》中,新疆阿魏被分别列为三级重点保护濒危植物和二级保护重要野生药材物种。无论是棺材菌还是现实中的阿魏,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啊!”

        “棺材菌这么金贵,不是神药也是神药,我就不信真的能治百病!”姓萧的不服气。

        校长回敬了一串哈哈,又接着说下去:“血灵芝,也就是棺材菌有好几种吃法,吃法不同药效不同:水煎血灵芝有利于治疗甲亢、失眠、便糖、腹泻等症;酒泡血灵芝适用于神经衰弱、失眠、消化不良、咳嗽气喘、老年性支气管炎等症;肉炖血灵芝,炖猪肉、牛肉、羊肉、鸡肉都行,按各人的饮食习惯加入调料喝汤吃肉,有益于肝硬化。还有,血灵芝银耳羹可以治疗咳嗽、心神不安、失眠梦多、怔忡、健忘等症;血灵芝黑白木耳汤能够滋补肺、胃,活血润燥,强心补脑,防癌抗癌,降血压血脂,预防冠心病等等。”

        我们几个人,还有黄艺的父亲,一时听呆了。校长如此了解棺材菌,实在不简单,要是能想出办法治疗黄艺的病,那才更加了不得。

        从校长话中黄父意识到,女儿吃的并非老郎中所提到的那种菌。几次想问点什么,欲言又止,待校长说完了,这才终于开口:“听了校长一番话,我知道女儿吃过火了,而且吃的并非棺材菌。要是能有办法化解一下,哪怕一点点,也是天大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不是寻常事情。”校长略作思考,严肃地说,“我听说过一个偏方,是否有效也没把握。你可能不敢试,就算你不顾忌,也只能是瞎子摸鱼碰运气。”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我也要搏一下。”面对现实,黄父已经没有选择,“万一失败了,我自个认命!”

        “你有什么偏方就告诉他吧,成与不成反正有病乱投医。”我站出来给校长打气,其他几个人也赞同我的意见。

        校长低头反复掂量之后,叮嘱黄父试试偏方不妨,但不要把希望全部寄托于偏方,必须作好思想准备:一个月不见效可以继续,连续三个月如果还不见效,那就只能听命了。接着向黄父附耳说出了一个奇诡的药方,黄父那张蜡黄的脸顿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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