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回到他家后，陈衍生看着一副心思很重的样子。不会还想着刚刚医院那事吧？茹果一边猜想着，一边把药品放在桌子上，拉着他的手触碰了一下桌上的药。“陈衍生，我把药放在桌上了，你记得按时吃药，这个小瓶装的是补充维生素a的，每天两粒，这些小袋装的是活血化瘀，明目的中药，15袋一个疗程，每天一小包，喝的时候你用温水泡着加热一下就可以直接喝了。如果你觉得麻烦我这段时间每天过来给你预热。还有这一盒是视神经营养药。每天……”

        “茹果，我不想吃这些药。我觉得没用。”陈衍生打断了茹果的絮絮叨叨。

        茹果心里有点无名恼火，她这段时间对他唯命是从，鞍前马后，结果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对他说，“陈衍生，怎么会没用？李医生不是说过吃的这些药，做的这些事肯定是不能根治，但是起到延缓的作用。你做了总比没做强吧。”

        她把他拉到沙发上，“你先坐着，我给你把中药包温热一下。”

        陈衍生拉着她的手说：“茹果，你是我吗？你能够感觉到我现在看得怎么样吗？好，我告诉你，我的视力一天比一天差，下降得很快，你刚刚说药在哪？在桌子上？”陈衍生忽然站起来，甩开的茹果手，略带手触碰的动作来到桌边，说：“我现在能看到的情况就是模模糊糊，找药需要我摸着找。”他用手在桌面上扫了一下，扫到药袋之后把手放上去。“至于药瓶，药盒上面写着是什么，我肯定看不清，这个我就不演示给你看了。我只能凭着你刚刚给我讲的内容摸着辨认，你觉得这就是你想看到的治疗效果吗？”

        “陈衍生，你没有必要这样作贱你自己。大家都在关心你，我知道你心里面现在很难受，我确实不能去感同身受，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茹果哪能忍心看着他在她面前做这些。

        “关心我？”陈衍生冷笑了一下，“没有谁能够真正地关心谁，关心我的背后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着想。想要我别太快眼瞎，不用太麻烦你们。牵着个总是驻写盲杖的瞎子在外面走来走去，吸引别人的目光，会让你们觉得丢脸。所以，才关心我吃没吃药，有没有好好治。”

        “你别这么说自己！我说过我不想听到你这样说你自己！陈衍生！”茹果提高音量制止他说这些。

        “茹果，你看你，你就是最不能接受这样事的人。我都坦然接受了，你为什么还做这些无用功呢？还有我非常讨厌你最近的这些行为，以为我好的名义，关心我，强迫我做些我不想做的事。除了我自己，没有谁能够命令我做什么！对我来说，我们只要保持之前的安全距离就可以了，你为什么非得得寸进尺，要把关系拉近？”

        “无用功？陈衍生，你真贱，你搁这骂谁呢？我看你不止是眼瞎，你tm心也瞎了。”茹果急得怒火攻心，开始骂他。

        “瞎什么都对我来说一样，反正都是瞎。”说完他提起手中的药袋全部扔进垃圾桶。

        “把药捡出来！”茹果这会是真命令道。

        “茹果，你也不要用你爱我来威胁我，你爱我又怎么样呢？你爱我，我就一定得按照你的意志行事吗？你爱我，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吗？我很恶心你爱我。”

        茹果近乎绝望，心如死灰，她再也不会想复燃了。陈衍生的话像一根根刺扎在她心上，她所有的行为他都讨厌，被他说成了她自以为是地侵犯了他的私人领地，不要脸地冒犯到了他。他说的话也让她天昏地旋，她想吐，想逃。

        “好！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也真心祝愿你早点眼瞎！”茹果撂下恶狠狠的话反击之后，夺门而出。有人拿话刺她，甭管这人是谁，她都会挑对方软肋以同样攻击。像她这样一个性情女子，好起来可以对别人很好，坏起来也可以对别人很坏。

        直到茹果回到家，她才发现从陈衍生家出来到现在，她早就气得浑身颤抖。她颤颤巍巍地点了一支烟，企图平复情绪。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茹果很希望自己能够说到做到，真的不去管陈衍生的事情，可她又极其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她会总忍不住地去想他，想他扔在垃圾桶的药有没有捡出来，担心他晚上会不会因为夜盲很无助。他现在是不是看到那些药就想到她，想到她就特别烦，特别烦就更不想碰那些药，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处。

        那天，茹果朦朦胧胧中看到有个人蹲在地上，那背影和陈衍生非常像，他双手颤抖呈扇形小幅度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他一直没找到，后面他越来越急，摸得也没规律了，一阵乱摸。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陈衍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陈衍生？”这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转身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茹果跑过来，确实就是他。只是现在这人非常狼狈，当他走近她之后，摸了好长时间才摸到她。茹果看清他的脸时，难以置信，他的眼睛没有眼球！可以看到他的粉色眼底，他的眼皮也附和着他整个人在抖动。

        “我的眼睛不见了，求求你帮我找找，它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摸了很长时间都摸不到，求求你。“

        茹果感觉到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诡异。陈衍生好像不认识她。茹果只好陪他找，在一个角落，她看到了两个椭圆型的球体，就是他的眼睛，但是她害怕极了，不敢碰它们。她拉着他的手碰到那两个球，陈衍生摸着辨认了很长时间，最后他叹气摇头，用力地扔掉，很气愤的说到：“这不是我的眼睛，不是！”茹果看着被他扔得远远的眼球，他好可怜，这明明就是他的眼球。她对它们再熟悉不过了，浅棕色的眼珠，在阳光下会像琥珀一样熠熠发光，她有时会看得着迷。他看不见颜色所以也辨认不出来。茹果想开口给他解释她看到的，可是无论她怎么尝试都说不出话。这时，陈衍生好像想到了什么，甩开茹果的手，又跌跌撞撞地跑走了，他说：”我知道我的眼睛在哪儿了，我要去找它们。”于是，他拼命地往前跑，茹果担心他看不见伤到自己，也拼命地在后追，可是怎么都追不上他。茹果越跑越累，越跑越累……

        “陈衍生！”茹果大叫了一声，终于叫出了声，原来是个梦，她把自己叫醒了。一看时间是半夜。来到卫生间准备清洗一下刚刚梦中惊吓流的汗时，茹果这才发现镜子里面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地上的抱柴盯她看，喵喵叫了几声。“你是担心我还是同情我？”茹果抱起它，摸着猫猫头问道。

        噩梦第二天，茹果给杨招打了个电话，把最近她和陈衍生之间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杨招听完之后长叹一口气，说：“小茹，你最近还是不要再招惹他了,你和他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我确实已经不想再联系他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杨招，我之后也会离开清连一段时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小茹，你不对劲，有点反常，最近没事吧？千万别想不开。”杨昭心头一紧，茹果很少对他说些客气话。

        “没事的，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会为了他那个烂人想不开？不用担心我，还是多担心担心陈衍生吧！再见，杨招。”说完便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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