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如你所见，就像你祝愿的那样，愿望实现。”陈衍生淡淡地说道，像在说着别人的事，轻轻松松。

        这话是上次争吵时，茹果抛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现在听到她的话再从陈衍生口中说出，茹果如遭雷辄半昏。

        “对不起。”茹果声音颤抖，那句话对陈衍生来说就是句恶毒至极的诅咒，太过分了。

        “茹果，你没错，真的，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陈衍生无可奈何地说。“你的家现在我不太熟悉，你先带着我熟悉一下，可以吗？”

        “嗯嗯！”茹果走近他，他把盲杖收起来，左手摸到她的右胳膊。茹果带着他熟悉了下她家的结构说了一下家具的位置。这个家以前两人约炮时，他已经来过好多次了，现在他却需要她对他描述地方式来熟悉。现在对陈衍生来说，一切是不是都得从零开始？茹果心里面有着道不清的愧疚。昨天晚上那么多的问题，现在一个也问不出口，面对现在陈衍生，茹果的状态是语塞加心塞，难过至极。同时，茹果还是很好奇陈衍生到底为什么要来找她。

        “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吧。”陈衍生的手离开了茹果的胳膊，自己摸到沙发那边坐下。他确实是在摸，她从没想到这样的动作会和陈衍生产生关联，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同时想着才一小会儿时间，他就熟悉了？她对他的空间认知能力有点惊讶。

        陈衍生听到茹果的叹气声也明白其中的含义，就这几天的时间，他本来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叹气声。一直以来，他都内心强大。可现在听到她的，他还是有种失落感。陈衍生抬头朝她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晃动，现在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大片大片的色块。

        “可以呀，要不要喝水？”茹果突然变得客气起来，她没有习惯这样的陈衍生。

        “不用了谢谢。”陈衍生摇摇头。他也跟着她一起变客气了。

        茹果坐在他另一侧的沙发上。

        “昨天我在酒吧见到过你。”茹果率先开口。

        “嗯嗯，我知道。你就在我隔壁。如果不是昨天，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清连了。”

        “嗯，两个星期前回来的。”茹果实话实说。所以，陈衍生昨天确实也知道她在旁边，应该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我向你报平安，我都向你报了，你那天不是答应过我，回来要告诉我吗？”

        这是特意来质问我的吗茹果不敢说出口，她确实答应了他。如果她知道陈衍生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她一定会一落地就告诉他。“对不起，衍生。”

        陈衍生听她说着今天的第二个“对不起”，心中一阵悲凉，按照她的性格，她早就和他开始顶嘴。现在应该是可怜他既然已经瞎了，不忍心对他伤口撒盐。想到这，他苦涩一笑，自我调侃道：“茹果，你是看在我看不见的份上才对我道歉的吗？看来瞎还是有瞎的好处，可以让你对我更包容些。”笑容消失，他接着说道：“你还是就像平时一样由着你的性子对我吧！你现在对我一反常态，还真是时时刻刻提醒我，我现在瞎了，需要别人的特殊对待。”

        茹果听了他的话心如刀绞，他总是能精准找到别人的痛点，分析得让对方五体投地。但她不希望他对她这样，他们的关系不是经商，当他在剖析她，同时也在剖析他自己。她见不得他这样。

        茹果赶紧转移话题，“好，那我以后不对你说‘对不起’。你今天来找我干嘛呢？”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茹果，对不起，前段时间我对你挺差劲的。我的一些行为可能让你不开心，我希望你原谅我。”陈衍生说的时候望着茹果的方向，他的眼神散漫，好像无法聚焦，或者说他看不到也不知道该往哪聚焦。

        茹果盯着他那双眼睛，听着他说的话觉得一头雾水，奇怪得很，他不喜欢她说道歉，他自己倒是道起了谦。

        “你真的不用给我道歉，我总是从我的角度，还不要脸的以爱你的名义强迫你。是我让你不开心了。你说你觉得恶心，你说的对！我要是你，我也不喜欢别人这样逼我。”茹果把之前自己反思的话一股脑全部倒出，听着有点负气。

        “茹果！”这话到陈衍生那边就有点刺耳，他皱着眉头，说：“我没有恶心你，那天是我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你也没有让我不开心，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嗯嗯！我原谅你！衍生。我们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我现在是自由职业，时间很自由，你……”茹果听到他这样说，很欣喜。

        “我不想和你保持以前的关系。”陈衍生打断了茹果的话。

        茹果心头一紧，心跳加速。

        “什么意思？”茹果发现自己说出来的声音都在颤抖。

        “茹果，和你上次吵架后，我思考了很长时间关于我和你的关系以及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茹果故作镇静。

        陈衍生朝着茹果的黑色身影这边移动了一点距离，然后伸出一只手探了探，触碰到她的胳膊后，向下摸到了茹果的两只手，双手握住她的手，说道：“在现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我想以恋人的身份和你一起相处下去，你同意吗？”

        茹果这会儿心跳得更快了，她知道陈衍生这人深藏不露，但是她没想到他今天来的目的在于此，她很惊喜。

        “茹果？”迟迟没听到茹果的回应，陈衍生有点等不住了，他也拿不准她。

        “所以我之前在小木屋猜的是真的？”茹果不想立刻答应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再多套出一点陈衍生的真实想法。

        “可以说是吧。”

        “陈衍生，说实话，我有点不太相信，毕竟昨天在酒吧，你身边都还坐着个性感美女和你耳鬓私语，今天你就要我和你在一起？”茹果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在酒吧见到他的场景，心有不甘，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望远离他的方向靠了靠。

        陈衍生双手落空，同时也看到了黑影在移动，解释道：“昨天那位李小姐是位投资人，她确实是喜欢我，不过我没答应她，昨天在酒吧是她以探讨一个项目是否有可能性的理由邀请我去那，为了赚钱我不可能不去吧！我们也确实只是在酒吧里面讨论那个项目。至于你说的一些暧昧动作，我眼睛已经瞎了，什么动作都看不到，还有也是因为我眼瞎，有时候不得已还是需要依靠人才能去想去的地方。所以，如果你觉得一些动作暧昧，也是迫不得已的。你昨天就这么认真地观察我吗？”陈衍生讲到最后有些玩味地反问道。

        “酒吧的灯光和音乐氛围不错，你又那么帅，我看你都看入迷了。”茹果撒谎说道，当时的她心思复杂,肯定不能如实向她细说。

        陈衍生笑了笑，又朝茹果这边靠了靠，她越远离他，他心里面越不踏实。“所以，现在你能不能接受我这个瞎子呢？我们好好在一起。这样，你可以天天肆无忌惮地看我。我都没意见。”

        “额，还有件事，我没明白。”

        “嗯？”

        “你去萨迦找我是为了给我讲今天说的这些话吗？”茹果对这件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当时是我们断联很长时间后，你都没想过联系我，我心里很不好受，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决定去找你。我有两个计划，plana你消气了，我说。planb,你还在生气，我什么都不说。结果显而易见，你那天都是在指责我，一点没有原谅我的意思。但是”陈衍生突然有点迟疑，犹豫着该不该说。

        “但是什么？”茹果催促道。

        “但是不管你有没有生气。我去找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见你。那段时间我明显感觉到不管白天黑夜，看东西越来越不清楚，越来越暗。整个人像要被黑暗吞噬了一样。我当时有个不好的预感，很害怕再见你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你。想再多看看你，把你的样子记下来，免得以后忘记了。”

        茹果总算明白原来他那天说的见见她，是真的为了见见她，他已经说再直白不过了。茹果此时感动，气愤，自责，委屈，心疼，百感交集，抱住陈衍生说：“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陈衍生感受到茹果紧紧地抱住了他，心里面说着，我为什么不说？单单是为了确定自己是否爱茹果，就在心里面做了很长时间的斗争。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感情上的懦夫，面对茹果的敢爱敢恨，他更加怯场。而茹果看到的他的那些蜻蜓点水的爱情，只是因为他能确定在那些关系中，他并未投入多少真情，所以可以从一开始的果断表达，很容易过渡到最后的决绝断开。

        他也举起手抱着她，“所以，你现在算不算同意我这个瞎子呢”

        “我同意，但是前提条件是你别老这样说自己。”茹果点头说着，她甚至不忍心把“瞎子”那两个字说出口。

        “茹果，这是事实，你不喜欢听，我以后少说，不过你要明白这种行为就是在掩耳盗铃。”

        “衍生，你现在眼睛到底怎么样了？我现在有权利知道了吧。”

        “只能看到模糊光影和色块，算是法律意义上的盲人。你现在在我面前，我只能看到一团黑影。”茹果穿着黑色蕾丝睡衣。陈衍生亲亲吻了吻茹果的额头，他站起来，茹果也跟着站起来，这次他主动抱住茹果，“茹，你不能嫌弃我，知道吗？”

        “不会的。”

        “我想死你了。”他在她耳边轻语。

        “那就一直想下去，天天想，不准断。”茹果有点傲娇地说。

        她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脯，可以听到他的怦怦心跳声，陈衍生的拥抱前所未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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