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她眼中的他

至吾儿，

        我们的国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为父作为受国家恩惠而安家立业的人，必不能躲在民众背后。唯一的愧疚，是对你的妈妈。柾衍，为父未能护住大哥，一定要护住你。你好好在锒国呆着，不要回来。战争结束之后，如果爸爸还活着，会接你回家，如果爸爸不幸牺牲，记得照顾好你的母亲。儿子，记得找一个好姑娘，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为父可以把自己献给国家，唯愿吾儿能安享度日。

        李德

        李柾衍拿着这封信看了很久，很久。他拿着信，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发生的这么快。爸爸说，未能护住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大哥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家里，和嫂子生一个大胖小子吗？他还等着可爱的小胖孩叫他叔叔呢。怎么就没了呢？不是真的吧，父亲一定是在和他开玩笑，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爸爸已经五十了，要怎么上战场？他的国家为什么会需要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去参加战争呢？这是到了存亡之际吗？为什么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早点告诉他？他怎么能眼看着所有亲人牺牲，而自己依旧躲在遥远的他乡，做一个胆小鬼呢？

        一系列的疑问像巨浪拍在他的面前。

        李柾衍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李柾衍洗了一把冷水澡。这一晚上，李柾衍想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他要回去。李柾衍做不到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距离自己千万里的故乡，孤零零的面对残忍的战争。李柾衍更不能面对那个只会躲在他人羽翼之下的自己。他要回去，回到那个他出生的地方。李柾衍不是什么神人，也不一定能护住多少人。但是他想，如果眼看着这个养育自己的国家破灭，而自己却无动于衷，那他还算什么呢。如果没了国家，以后面对他人，他该要怎么介绍自己？

        洗完澡，李柾衍出发去了飞机售票处。他订了一周以后的机票。李柾衍想，在走之前，他需要去给那个人一个交代。

        对沈怡，李柾衍一直是心动的。从初见的惊艳，到相处之后的爱慕，再到现在的亏欠。李柾衍想要给沈怡一个交代。她是一个好姑娘，她值得留下美好的回忆，同时，她也值得遇见一个能托付终身的人，多可惜啊，这个人不会是他。他能感觉到沈怡那和自己一样的心意，正因如此，李柾衍更觉得亏欠。他们本来可以很开心的吧，他想，他要是还能再陪沈怡上学放学就好了，要是还能在沈怡不经意的时候，按下快门，记录她日常的模样，该有多好啊。

        昨晚，李柾衍想过要不要央求沈怡等等他。可是他怕，他怕让沈怡失望。战争这个东西啊，看不到头，也让人看不到自己的命运。所以他不能自私，不能给沈怡创造一个梦境，然后在无限的失望中，让沈怡一点点看着梦境在自己眼前破灭。

        他愿以身许国，但也请上天赏赐他和他心仪的女孩，最后一段回忆吧。他需要这段回忆，在之后的时光里，也想想自己曾经美好的样子。仿佛站在沈怡旁边的自己，有着一个少年应该有的样子。李柾衍透过沈怡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朝气蓬勃的，熠熠闪亮的自己。所以拜托，让沈怡记住那样的自己吧。

        买完票，李柾衍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对街的红薯摊子。好甜啊，比以往的红薯更甜。

        “大叔，给我拿两个红薯吧。要最底下的，烫一点。”这家摊子做红薯最好吃了，李柾衍记得第一次和沈怡吃烤红薯，自己跑了好久，就为了专门买这家店做的。

        “没问题，您稍等。”大叔麻溜的拿出超长铲子，往锅里挑了两个又大又软的红薯，放进袋子，交给李柾衍。

        “谢谢，给您。”李柾衍拿出硬币递给大叔。

        拎着装有红薯的袋子，李柾衍加快步伐，朝沈怡的住所走去。

        “你怎么突然来啦？”沈怡打开门之后一阵慌张，自己刚起来，现在正素面朝天呢。“你先坐一下啊，我整理一下。”沈怡赶快溜进房间，毫不犹豫的把李柾衍一个人发配在沙发上。

        “你慢慢来，我就是正好在外面买了红薯，给你带了一个。”李柾衍望着房间的方向，浅浅的笑了一下。

        沈怡“嗯”了一声，而心里又泛起了一阵甜味。李柾衍可能，好像，maybe，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谁无聊到去买红薯还顺便送给自己啊，不合理不合理。

        很快，沈怡整理好自己，顺便涂了一个唇膏，就走出房间坐到了李柾衍旁边。

        “喏，趁热吃。”李柾衍把还是热热的红薯递给了沈怡。

        “谢啦。”沈怡接过红薯，“诺，一人一个。”沈怡剥开红薯，亲亲的咬了一口。这可不是为了装斯文啊，属实是红薯太保温，太烫了！

        “哦对了，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沈怡这才想起来，她昨晚终于把那幅素描画完了。本来就想着找一天送给李柾衍，没想到他自己来了。

        “我还有礼物啊，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李柾衍笑着咬了一口红薯。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小小心意。”沈怡放下红薯，进屋拿出了她这几个月呕心沥血画完的素描。

        “诺，你看看，我画的像不像。”

        李柾衍真的很喜欢这幅画，但是他也好怕自己会弄丢沈怡的心意。

        “哇，不愧是大设计师，画画也很好嘛。我会带回家好好保存的。”李柾衍决定把这幅画留在黎城的公寓，如果有机会回来，他一定把这幅画随时带在身上。

        “诶呀别抬举我，你喜欢就好啦。”

        “嗯，很喜欢。”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沈怡发现，现在就算不说话，也完全不会感到尴尬，反而多了一份默契和安心。

        李柾衍突然放下红薯，温柔的看向沈怡，

        “要和我一起去南部看薰衣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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