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萌芽
昆德拉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长长地“嘶”了一声，这与他冷漠的虫设不符，但这于他已经是不值一提的小细节了。是顾瑜？未必，不是顾瑜？也未必。
他最有资格了。
这话从除他以外的任何虫嘴里说出都显得可笑。
普瓦图帝国在继承者获得认可的前提下，军团允许世袭，可惜顾瑜是个雄子，没有虫觉得他能走到那个高度，也幸好他是个雄子。
昆德拉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成为第一军团团长？”
称呼又换了，他在重视这件事，重视顾瑜的回答，但又不急着要顾瑜马上回答，他紧接着道：“你知道第一军团要面对的是什么吗？帝国有天赋、有实力的虫如过江之鲫，但能打造出第一军团的只有纪追。”
“异族，”顾瑜敛眸，“第一军团是为斩首异族而铸的利剑。这柄利剑永远存在，帝国永远需要他，我不相信虫族和异族会有共和的那一天，虫族和异族，不死、不休。”
昆德拉无法窥探到的眼眸下是疯狂叫嚣的惊涛，顾瑜和异族永不和解，纵星海横流，纵岁月成碑，他仍记得，他还有一场未完的战。
饶是如此，昆德拉还是被顾瑜话里浓重的情绪一惊，顾瑜这么警惕异族，是因为纪追么……心底澎湃与酸楚交织，昆德拉看见了顾瑜的魄力，也看见了希望。
他费劲心力取得与顾瑜的联系，不就是为了这个么，为了让这个孩子，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既然小星星愿意，又何必再等？
“好，我们会全力帮助小星星，但若有一天，小星星觉得累的话……一定要没有任何负担地停下，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顾瑜抬眼，眼底的情绪已消失殆尽，他承诺说：“我会进入第一军团，延续雌父的荣耀，您的心血不会被践踏，第一军团不会沦为暗剑，它永远在帝国最前端，所向披靡。”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包厢外，对抗赛圆满结束，掌声如雷鸣般响起，伴着层层叠叠的嘶吼欢呼冲破暮霭，门外又传来敲门声，顾瑜起身礼貌告别，昆德拉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草。真像……”
日光大作，付允准时来接顾瑜，顺口问了一句顾瑜选课的事，“阿瑜想好要选修什么课程了吗？嗐，我都忘了告诉你这选课里的门道了，很多课看着简单，其实就几个虫选，那导师天天盯着你，连旷课都旷不了。”
“哦？可我已经选完了。”
“阿瑜选的什么？”
“军事指挥和机甲操控。”
“……”付允猛踩刹车，倏地转头，“军事指挥和机甲操控？！”西塞罗最热门的，也是最难的两门课程。
在西塞罗有句话流传得很广，叫选课挑军事指挥正常，挑机甲操控也正常，同时挑军事指挥和机甲操控的，不是被挑翻就是挑翻西塞罗。
“阿瑜勇气可嘉，”付允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情绪更是泥牛般怎么担心怎么来，忍不住道：“阿瑜怎么想到要选这两门课程呢？”
顾瑜微笑，“昨天的对抗赛非常酷不是么？”
付允一拍脑袋，果然，他就知道小雄子就是被迷惑了，竞技场暴力美学看了确实很热血，很激情，但是竞技本身从来只有暴力没有美学。
他不忍心看顾瑜到时候在训练场上吃苦，据他所知，今年一级生机甲操作系的几个老师，都不是什么仁慈的家伙，听说还有厌雄症！
阿瑜去了，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见付允都急红了眼，顾瑜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别担心，我就去玩玩，不行的话我马上放弃。”
付允表示有被安慰到，想想也是，西塞罗再怎么样也要对s级雄子的安全负责，这才吁了口气。
顾瑜笑着挥手离开，一举一动尽是少年气十足的阳光开朗，付允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虫神，那该死的课可别把小雄子整抑郁了。
理论课，导师在教画地形图，顾瑜心不在焉地听着，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你画的真好。”
顾瑜笔掉了，但他绝不承认他是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往后看去，见到金发紫眸的军雌时一怔，殷云乔这位三级生怎么在这？
似是猜到顾瑜会是什么个反应，军雌只是低着头看顾瑜手侧的画纸，纤长的脖颈在灯光下白得晃眼，顾瑜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画。
“它好看？”
“不好看？”
“它只是张地形图。”
“嗯。”殷云乔勾唇，眼眸往顾瑜的方向轻瞥，顾瑜若有所感般侧头，与殷云乔撞了个满怀，又飞快移开。
约莫是觉得对话太幼稚了，两虫接下来都没有开口，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顾瑜才再回眸，那雌子却已经起身了。身边气流一急，殷云乔坐在了顾瑜身边，笑得像只狡猾的狐，假惺惺问：“我可以坐在这吗？”
“你想的话。”顾瑜撑头，百无聊赖地刷起光脑，余光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向殷云乔，“云乔怎么在这？”
“我上节课在这儿上课，哪里知道睡醒了就到下一节课了。”他说这话时似乎很懊恼，摊手无奈道：“不过你来了的话，我当然要继续留下啊。”
“哦？”
“我的责任。”
顾瑜有些想笑，事实上他的酒窝也确实悄悄浮现了，“那你恐怕要多睡一节课了。”
殷云乔信誓旦旦，“在你身边我不会睡的。”
光脑被顾瑜随手放在一边，他挑眉望着殷云乔煞有介事地翻看他的画纸，夸赞一句接一句，在顾瑜都听得坐不住了时，殷云乔突然道：“你能教我画画吗？”
“……”
“它只是……”
“它只是张地形图，我知道。”手里的羽毛笔被攥紧，殷云乔不看顾瑜，还打算继续说，却被顾瑜捂住了嘴，眼睛倏地放大，只听顾瑜说。
“别夸了，我教。”
抬眸才知道顾瑜一直在看他，殷云乔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捂着他嘴的手微微下滑，然后离开，“事先提醒你，在我这你什么都学不到。”
殷云乔莞尔，全包全揽道：“顾公子只管教，我保证学得很认真，不丢您的脸。”
“很好。”顾瑜给了他一个眼神。
“今天有劳小顾老师了。”
夕阳小路上，殷云乔陪顾瑜走在落日下，手里还揣着两罐冰啤，这是他讨小顾老师开心的秘密武器。
“确实。”顾瑜很少会把时间放在自己的事情以外花在其他虫身上，旁边这个，是例外。他望向身侧逆光走着的军雌，脸庞的剪影柔和隽美，他发现了他的注视侧过头微笑，散落的淡金色发丝总让顾瑜想到天使这个词。
“夕阳真美。”
被看久了，殷月时不自在地找起话题，但愿这晚霞不要入侵他的脸颊，他已经不敢猜顾瑜是怎么想的了，但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地去偷瞟。
“嗯，很美。”顾瑜插兜的模样很酷，他望着天空，远方尚未燃尽的一线紫还在散播浪漫，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让殷云乔彻底僵在了原地，整个像只煮熟的虾子。
“就像你的眼睛。”
顾瑜没意识到身边那虫没跟上，径自走着，一只雀鸟猛地向他鞋底扑过来，好家伙，雀鸟没事，顾瑜差点左脚拌右脚把自己摔了，“小家伙，你犯规了。”
他踢了颗石子过去，把不知情的雀儿吓了一跳，骂骂咧咧飞走了。
确实犯规了。
殷云乔平复好心绪，几步追上顾瑜，若无其事地将冰啤塞进顾瑜手心，道：“阿瑜去过西塞罗的夜市吗？”
“听过，为什么叫夜市？”顾瑜笑眯眯把冰啤抱进怀里捂好，军校走路时不准吃东西喝酒，被发现了要记过，顾瑜记错了，他记成军校不准喝酒，看殷云乔这么正大光明地拿给他，他还紧张了一瞬。
“学生交流中心的那栋楼，最上面的三层专门给学生自己做生意，因为同学白天有课，那里晚上才会营业，所以大家都叫它夜市。”
见顾瑜起了兴致，殷云乔发出邀请，“所以，阿瑜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
“嗯哼。”顾瑜酒窝深深卷起，他答应也不是为了什么美雌子，主要是想找个地喝冰啤，才怪。
顶楼，月朗风清，四面鼓来烈风将昏沉吹尽，只剩神清气爽。为了声音不被风声吹散，顾瑜提高音量道：“我们什么都不买坐在这里，他们会赶走我们吗？”
“你在的话，不会！”殷云乔也提高音量对风声大喊。
“哈哈哈。”顾瑜同他碰杯，仰头畅饮，胜似一副鲜活的画，殷云乔看愣了，很想伸手抹去他嘴角的酒渍，又被一个对视迷了心智，傻呵呵地把另一罐冰啤递给了他。
再想要回已经来不及了，顾瑜直接占为己有，也不介意他喝过，抬头就是一口，这包装不知是什么材料，保温效果极好，冰啤捂了一路都还渗着冷气，顾瑜把瓶子贴在自己脸上，偏头望了眼殷云乔，微笑。
这一幕殷云乔记了很久很久，每记起一次，就惊艳一次。眼下，顾瑜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星空，浑身散发出一种餍足的温柔。
能言善辩的殷云乔无言了，他眼睛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而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雄子你好，认识一下？”小店的老板端着酒，俯身彬彬有礼问道。他是来搭讪的，这虫殷云乔还认识，是西塞罗榜上有名的一个五级学长，天赋超群，有不少雄子想猎艳他都被避开了。
早知道就不来这家店了，晦气。殷云乔云淡风轻的表情下咬紧了牙关。他望向顾瑜，不愿意错过他任何一个反应。
“你问他，他说了算。”风声太大，顾瑜没听清这突然来的雌虫说了什么，他指了指对面的殷云乔，云乔比他熟悉这里，有问题问他就好。
雌子看起来有些失望，对殷云乔点了点头，殷云乔笑得冷淡，二虫对视一会儿，雌子叹了口气，将酒留下，无奈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这年头，优质的雄虫都已名草有主……
所以他的雄子到底被哪个老六谈了？！
(https://www.7722wx.com/html/88058507/3320459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7722wx.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7722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