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胃山楂丸

我与藏心默默无言，只一味往我院里走，天色见晚，奴仆们一个个将灯笼里的蜡点上，再慢慢扯着绳子挂上去，就这样踱步往另一座窒息的坟墓走去，看着夜幕下的府邸，我总思索，也许我早已经故去，在那个身心痛苦的晚上，随我的孩子一起，这灯笼就像是为我点亮了通往地府的指引，恍恍惚惚走了回去，藏心见我面色怔愣，倒了被温水予我，我叹息：“藏心，我想回家……”

        藏心蹲下，替我按摩小腿：“夫人，我们都已经没家了。”

        我才突然惊醒，我的家，真的已经没有了，林诉奉命铲除黑风寨，逗我开心的爹爹已经伏法了，鼻子好酸，我不想显得很狼狈，哼笑了两声：“藏心，我种的五叶端来，好久没有浇水了，我得看看它长得可好。”

        看着藏心从院子角落搬来的五叶，我看着它长势颇好，只是盆里涨了些许杂草，我随手揪掉，看着五叶已经长了一个粉嫩嫩的花骨朵，藏心在一旁站着突然说道：“待五叶开花，便可入药了。”

        我有些惊讶，藏心从来都默默无言，我指使她作甚，她作甚，今天真是头一次，她见我看她，有些慌乱，低头说：“我想黑子哥了……”

        我恍惚片刻，是了，黑子是爹爹身边的小子，长得颇为精神，小小藏心便心悦他，我嫁进侯府，硬是拉了藏心来陪我，藏心怕是同我一般，痛恨这府里的一切。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自小产后，我便常常感到精神不济，将格子上的铜马像换成五叶，我便开始卸下头上的朱钗准备就寝，藏心替我清洗了一番，就着屋外廊间昏黄的灯笼，我便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总感觉有人一直盯着我，还摸了我的肚子，我昏昏沉沉怎么都醒不来，索性便任由周公将我拉进深处，不再思索梦境之外的事情，毕竟梦里的我还在黑风寨，还同爹爹撒着娇，还幻想着素未蒙面的夫君……快活极了。

        清晨，窗外传来清脆欢快的鸟叫，我渐渐思绪清晰，听着鸟叫声，竟然感觉到片刻宁静，我赖了会儿床便坐起身唤来藏心，藏心带着一两个小丫头，侍候我梳洗，带着我用膳，早上的我脑子真是迟钝的不行，做什么都得靠藏心带我，也就没有注意林诉已经坐在前厅等我了，我木木愣愣的吃着眼前的银耳羹，周边的一切都被我自动忽略，眼前只有银耳羹，和喜欢的小菜，林诉见我已动筷，也随我一起吃了起来，我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回来了，想到我的骨头汤，微微扯了扯嘴角：“侯爷回来了，藏心也没说”林诉不甚在意：“我回来的晚，便没让他们打搅你休息”他打量我了一会叹息道：“瘦了，脸都小了”我好笑，我不像他一样万事不入心，便没有多言，只静静吃着自己饭。

        林诉同我说，要让柳莺莺住到京郊别院，怕我看见她难受，我无所谓的点点头，防着我也是对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看见她的孩子，会不会下毒，我总是习惯对喜欢或不喜欢的人下毒，就像我刚刚认识林诉一样，他也是被我一把迷药药倒得，对此，我现在也是后悔的，否则死活我都在黑风寨里，不像现在只是个后宅妇人，我想做逍遥江湖的女侠客，快意恩仇，我讨厌这个府里的弯弯道道。

        用了饭我便坐在榻上研究我的熏香，林诉也让江福把他书房里的文书拿来，说要陪我，我懒得理他，他要陪就陪吧，我知道最近他常常陪我，因为他愧疚，我和他也不能说已经没有情谊了，只是情谊单薄，他的脸，他的身姿，我看着还是会深陷其中，常常因为自己没读过几本书，懊恼无法形容他的好看，所以我希望与他生死相依，既然人世间已经容不下我和他，那么就换个地方，我总得带着他。

        这般想着，我将研磨好的香粉，放进香炉里点燃，一缕缕青烟，带着特有的焦香，裹挟着我尽心调配的味道，蔓延整个房屋，我欢喜的透过青烟看着我心悦的人，心里默默许着一定要生死相依的誓言，林诉感知，与我对望，我朝他笑了笑，他突然站起身朝我走来，亲昵的抚着我的脸，轻啄我的唇，我闭上眼睛，深陷这种温情，嘴里突然被塞了一枚丸药，我惊醒，他低声笑了：“莫怕，山楂丸罢了，你吃的少，山楂开胃”

        将手里的布袋塞进我怀里：“这是我找太医专门要的，天天吃一丸，我知你懂药理，但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作者题外话】：结局be，还是he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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