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散星
“李道友。”
慕陵游将手中的琼华花收入袖中，神色淡漠地朝后退了一步，“早前风雨交加，师姐担忧派我来瞧瞧琼华树。阁下怎也在此，掌门知晓吗？”
慕陵游毕竟已是大长老的徒弟，总能解释自己上山的原由，可李妍柔只是区区外门弟子，上照月峰便是私闯禁地，更妄论这花丛异常的琼华花了。
这番质问若换了寻常弟子早就吓破胆了，可李妍柔却丝毫不惧，她从草丛中走出怀中还抱了一簇雪白的琼华花，她气息奄奄脸色竟比手中的花还要白：“慕公子说笑呢，若是云萝派你来的，你摘花做什么？”
“李道友慎言，虽还未择师，但你既已入上云宗，便该唤她云师姐。”慕陵游很不喜她提起云萝直呼其名的态度，皱眉打断道。
“是，云师姐。不过等我和青鸿办了双修仪式，就该随青鸿喊她一声师妹，不知到时能否喊慕公子一声妹婿？”
李妍柔言语和平时在人前展示的温柔柔意有些不同，说了这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她又拈起怀中的琼华花道：“今日妍柔实在是被逼无奈，只因我身有顽疾，生死攸关必要这琼华花入药才出此下策，还请慕公子替我保守秘密。”
慕陵游见她脸色煞白，走两步便气喘吁吁，心下信了五分，只是他端了正当的理由上山，也得犹豫一番才对李妍柔说：“事关人命，我可以不告诉师父师姐。”
“那便多谢慕公子了，今日在此处见过慕公子的事，妍柔也当守口如瓶，若违便叫我修为不得精进。”
两人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琼华树下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各归各家了。
第二天一早掌门殿派来的剑童匆匆赶来通知慕陵游“李妍柔已醒，拜师仪式今日可以进行”时，他正在陪着云萝用早膳。
“昨天还说受伤严重，今天说好便好了。真奇怪。”云萝扒拉着碗里的饭嘟囔道，若不是这事掌门也有看管，她都怀疑是魏青鸿故意找茬。
“或许是用了什么药呢，刚刚才找到的。”慕陵游在昨夜撞见李妍柔前也这么猜想过，但如今他只想旁敲侧击李妍柔为何要偷药，不去找魏青鸿要呢？他是大师兄，总该有的吧。
“师姐，听说琼华花也是治疗圣药，真有那么神奇么？”
慕陵游这么一说，云萝便想起来了，之前她就觉得李妍柔登云台上晕得莫名其妙，魏青鸿还怀疑是她做了手脚，可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产生的蝴蝶效应？
原著曾说女主李妍柔是有病的，上次从虚林取来的东西只能治标不治本，云萝当时还怎么也想不起她到底是如何治好的。
如今想来，应该是她治好了女主的病。
她在觉醒前曾被人挑唆要用摘琼华树顶的琼华花给魏青鸿表白才真心，后来掌门又开口向她讨要过琼华花说要给魏青鸿作为试炼奖励。她想着太巧合，就像这琼华花无论如何必须有便拒绝的。
其实这所有为的都不是魏青鸿，而是李妍柔。
现在因她这个替身女配没按剧本走，剧情是自动修正给李妍柔找了新的救命药？还是谁胆大包天偷走了琼华花？
想到这里，云萝饭也不吃了，连忙带着慕陵游上了一趟山，悬崖之上的琼华花虽败了不少，树顶那朵依旧是开得最美最好的。
“师姐在看什么？”慕陵游不明白云萝为何突然要上山来检查琼华花，也不明白她为何盯着树顶发呆，故而轻声问道。
云萝自然不能据实相告，索性编了个理由，指着树顶那朵开得最好的琼华花：“看见那朵花了吗？上云宗有个传说，说是若能拿到琼华树顶开得最好的那朵花给心爱之人表白，便能和他长相厮守，和和美美。”
“师姐想替谁摘吗？”
云萝故弄玄虚的摇摇头，按过慕陵游的脑袋悄声道：“不不不，其实我是怕哪个胆大包天的听了这传言跑来摘花。你知晓的，咱们宗的恋爱脑特别多。”比如魏青鸿，就是其中翘楚。
琼华花还在，云萝就放心了。时间还早，她又带着慕陵游去房间里好好妆扮了一番，才引着人去往掌门殿。
比起登云台，拜师仪式参与的弟子拜师，只有几个长老和他们徒弟，慕陵游早定下了入大长老门下，而李妍柔在魏青鸿的一力推荐下成了七长老的挂名徒弟。
所谓挂名徒弟，便不像云萝和慕陵游他们这样能得师父专门教导，只能住在外门，月例低，上课也只能上数十人一节的大课。
这本是每个外门弟子都会经历的，修真界说是弱肉强食也好，优胜劣汰也罢，门规如此规定，在魏青鸿眼中却像是李妍柔受了天大的委屈，牵着她的手反复安抚：“妍柔那日只是时运不济，来日必能修行有成升入内门。”
说着他又话锋一转，“只是妍柔如今大病初愈，我俩又本是未婚夫妻，还请师父恩准妍柔住在青鸿处。”
李妍柔的脸还是苍白的，她虽醒来，却好似还是气血两亏，让云萝怀疑她的病其实还没有治好，这次找到的仍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罢了。
“启禀掌门，莫要听青鸿的。妍柔蒲柳之身，不敢受…咳咳咳……”
李妍柔突然咳起来，手帕上都呕出了血，掌门也不是那般铁石心肠的人，当即摆手道：“那便听你的罢，只是她虽是你未婚妻，不能再有别的特行了。”
“多谢师父，青鸿明白。”
絮絮叨叨终于将李妍柔的事处理完，云萝连忙拉着慕陵游走到大长老面前。
慕陵游这一套规矩不知何时学的，一拜一叩首，俯身敬茶，规范严谨一丝不苟。大长老喝了拜师茶，从包里拿出一个储物袋和一把剑给慕陵游。
“储物袋里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些灵石法器你先用着，不够再来找我。”大长老财大气让其他长老弟子艳羡，但她自己却觉得不是事。用指尖点了点慕陵游手中的那把剑，剑刃锋利，周身镶嵌七色宝石，点缀的位置也颇有章法。
“师父，这是北斗七星？”云萝诧异道，她越看这做工越眼熟。
果然下一刻大长老便叮嘱道：“这是青山道君所制，名曰散星，同你师姐云萝的引月是同时铸造的。”
“父亲都没告诉我我的引月还有姊妹剑！”
云萝想问，大长老却似乎不想回答，含糊了一句：“这两柄当年青山道君赠我的，引月给了云萝后为她量身改动了些，你这把先用着，等青山道君出关再让他为你修改吧。”
“谢师父。”慕陵游又行了一个大礼，他知道云萝的引月剑能随主人的修为变换，珍贵非常，散星剑作为引月剑的夫妻剑，自然也是珍奇的宝贝。
云萝平时有些天真烂漫，说这两把剑是姊妹剑，可慕陵游一眼便能看出，这两把剑是夫妻剑，他见过许多次引月剑，一看便知晓散星比引月的剑身大一些，握处设计也更适合男子。
大长老不知是何意思，慕陵游不敢妄断，只能先假装看不出，任由云萝得瑟他们两个的是姊妹剑。
“这样便好，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慕陵游没忘了自己的故事，对云萝莞尔一笑：“有师姐在，本来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拜师仪式后，云萝想到慕陵游下山多买几身好衣服，虽师父给了许多法衣法器，慕陵游穿校服也很好看，但哪个风流倜傥的少侠不是拥有一柜子衣服的。
旁人只看见他们好看，却不知他们下了多少功夫，就连魏青鸿也要定期理发剃须。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云萝在山上也憋了太久了，如今又一朝富裕，自然想买买买。
云萝和慕陵游刚从掌门殿出来准备下山去，就在门口同李妍柔和魏青鸿碰上了，他们先拜完其实早该走了的，留在这里除了特地等他们不做他想。
“你们要做什么？”云萝已做好了防御姿态，若是魏青鸿要找事，她不介意把登云台那天莫名其妙诬陷她之事一并算了。
魏青鸿今日倒没有戾气满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眉目安静道：“师妹，你定要如此同我说话吗？你从前从不会用这种眼神瞧我的。”
声音变了，眼神变了，若不是没有红痣，云萝都怀疑他是慕陵游了。
“师兄今日喝酒了？”除了喝酒，不能解释他这般古怪的原因。
“云师妹莫怪，青鸿只是忽觉我们本无仇怨，长相之事巧合造成的误会，大家都是上云宗的弟子，以后免不了要一起为上云宗增光。”李妍柔抢过话头，说完又轻轻推了一下魏青鸿。
魏青鸿身形晃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闭眼低头：“师妹，你我之间都有不对之处，和解吧。”
这一出闹得新鲜，云萝看看魏青鸿宛若忍辱负重的神情，和李妍柔苍白无血色的脸，忽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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