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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不是裳裳


  夏荷回到家,夏婿爱站在门口背着手在等她。佝偻的身子,干瘦又弱不禁风。

  夏荷把手里的伞收起。对毛钰轩和刘明才匆匆摆手。

  刘明才冲夏荷笑着点了点头。

  “可可,拜拜。”毛钰轩弓着身子,瑟缩在湿淋淋的校服下,在雨里大声地喊。他怕雨声太大夏荷听不见他的声音。

  有一种想念,是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不管干什么,只要你和我待在一起就好,只要这样,我就高兴。

  “拜拜。”夏荷头也不回的回答。“奶奶,快点回屋里去。”她拉起夏婿爱往屋里走。

  毛钰轩深深地看了看夏荷和夏婿爱,转身失落的离去。

  “我担心死你了。”夏婿爱声音有些嘶哑。

  “看看,看看,都感冒了。”夏荷担心夏婿爱的身体,这么大了。出个什么事该怎么办。

  “你先别管我,你快到你屋里去换件干衣服。”夏婿爱摸到了夏荷潮湿的衣服。

  夏荷没有动,憋着笑看着夏婿爱扑哧一声裂开嘴。

  “我为你着想,你为我着想。真好。”夏荷这一笑,气氛顿时温馨了起来。

  “可不是?”夏婿爱被夏荷感染着也笑了,伸手摸夏荷的头发。

  夏荷温顺的靠着夏婿爱不动。

  ……

  这个是情书?毛钰轩写给夏荷的?李裳愁到了家。无聊的打开了从学校里捡的纸。竟是这样的内容。

  呵,有意思。她在家里找出一把伞,走出自己的家,到了十几米远处的一户人家停下。“叶格在吗?”

  “叶子在家呢。”叶格的爸爸对李裳愁说。他认识李裳愁,这女娃娃经常来她家。

  “谁啊。”叶格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你……你来我家干什么。”叶格虽然紧张但语气却冷漠。

  “叶子怎么说话呢?人家还不能来找你了啊。”叶父训斥叶格。

  “有点事,给你看看这个。”李裳愁不介意叶格的态度。她走到叶格身边,把手里的信给叶格。

  “以前你对毛钰轩好像挺喜欢的。要不要报复夏荷?”李裳愁声音低哑,夹杂在雨里,有别样的诱惑。

  叶格打开信,头微微低垂,静静的看着纸上的内容:亲爱的,夏荷姑娘。

  你好,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可我还是毅然的写下了这封信。你对这世间万物有一万个的不知道,这其中有一个可能我不说,你就不可能知道的不知道。

  我喜欢你,我要怎么办才好呢?这我也不知道。

  落笔:毛钰轩

  叶格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扔在被雨水敲打的地上。“你想怎样?”她沉声问。

  “帮我,整夏荷。”李裳愁笑的灿烂。

  的确是个诱人的主意。叶格很想搞夏荷,她想让夏荷跟她求饶,总要一个一个的来,总要一个一个的报复。

  “好啊,我们一起整她。”叶格的声音糯糯的,像是在撒娇。就好像她和李裳愁是很好的朋友一样。

  明明刚刚语气里暗藏汹涌,此刻间却又风和日丽。

  只是变的太快总让人有些不适,会让人感觉心机里夹杂着嘲讽。“嗯。”李裳愁面无表情。

  这样的叶格她见多了,也许是懒得开口。李裳愁没有在说话。转身就走了。

  太飘忽的感情,会让人不安。太飘忽的语气,会让人讨厌。

  李裳愁快速回到家,她的爷爷正在洗脚,李裳愁绕过爷爷,走去卫生间。

  卫生间的马桶上又是两个脚印,李裳愁揪自己的头发,厌恶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爷爷,有老年痴呆症。她的父母都在外出打工,爷爷也不爱她。

  她在学校活得像一个霸王。

  在家里她只是一个保姆。

  她每天都要照顾她的爷爷,不管干多重的家务,还是其它喂猪,喂羊,喂鸡什么的。她都可以接受。

  可是她不能接受她的爷爷――李庆安。

  睡觉的时候,会有震天的鼾声。

  洗脸的时候,会用她的毛巾抹他的牙。

  上厕所的时候,会蹲在马桶沿上。

  吃饭的时候,会在自己脚边吐一口浓痰。

  发病的时候,会神志不清,总是跑丢。然后她就一晚上一晚上找,彻夜不眠。

  她用手盖住上身心脏的位置。这里是一座孤岛,大海里游荡的扁舟。

  她自己装出来的霸王,身体里藏着的自卑。那些腐烂变质,见不得阳光的烂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嘲笑,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卷席而来的悲凉,像一盆盛满冰渣的冷水浇入深眸。

  “殇殇,殇殇,我饿了,我饿了。”李庆安迷茫的在堂屋里喊。

  李裳愁沉默的走出卫生间,走进厨房,端出中午煮的饭,炒的白菜。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吃吧。”

  “你是谁,殇殇呢?我要我的殇殇,我要我的殇殇。”李庆安歪着头看着李裳愁,不满指着李裳愁的背影的抗议。

  李裳愁不理会李庆安,自顾自的摆弄着桌子上的饭菜。

  “唔,下雨了,殇殇怎么还没放学啊?”李庆安脸上满是担忧,眼里急出了一层潮湿,无辜又委屈的扁着嘴,看着外面的风雨呢喃着。

  李裳愁闭上眼,压住眼里的汹涌,压不住心中错乱的疼痛,急促而猖狂。

  果真没有人爱她。

  以前,每当李庆安叫殇殇的时候,她总以为是在叫她。到了后来才慢慢发现,原来李庆安叫的是殇殇不是裳裳,他叫的一直是他的女儿――李殇璃。

  从来没有爱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李裳愁走出堂屋,站在院子里,用风雨的洪浪,冲刷自己不堪的心,迫使自己平静。

  她走进猪圈,把两头猪吆喝到猪圈的一角,拿起铁铲铲猪圈里的猪屎。

  铲干净后,走出猪圈,抓一把猪圈旁的猪草,镰刀切碎,舀一盆猪饲料混在一起,倒进猪槽里。

  再到鸡窝旁,把粗玉米粉倒进一个破洋瓷碗,手伸到空中,接一些顺着屋檐流下来的雨水。用一个木棒搅拌匀。放在鸡窝边。

  又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哪里的野草长得旺盛。右边墙根下的野草长的好,她走过去,揪十几把,抖掉草根上的土,放到牛棚和羊棚里。

  做完这一切,她又回到堂屋里,看到李庆安在吃饭了,她才坐到桌边一起吃。

  这就是李裳愁的13岁,夏荷的13岁是甜美,她的13岁是梦魇。

  所以当不公平的命运碰撞在一起时,总有一个会感到上帝的偏爱,然后嫉妒,然后憎恶。

  我们本没有什么不同,为何你如此幸福?我这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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