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年之夜 万念俱灰
“打你？”
文麒麟怒目而视，冷喝道：“以后你再敢对我姐夫不敬，说那些风言风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敲掉你满口的牙！”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中年胖子连忙哈下腰，冷汗直流。
不过他的目光中却透露出一抹阴狠毒辣，杀机四溢。
但这一切他都掩饰得很好，即便是身边的文麒麟都不曾发现。
看向凌霄已经缓缓而去的背影，文麒麟也无可奈何，只能转身离开。
而凌霄一路上仿佛失魂落魄，脑海中都是那管家讥讽嘲笑的话语。
从小定的娃娃亲，十年之间文凌两家相交甚厚，亲密无间。
一时间，被整个水云城谈为佳话，众皆羡慕。
但在三年前却因为爷爷的离世，两家逐渐变得形同陌路，再无往来。
直到年初，由于文家小姐文兮若刚到二八年华，更是出落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文家对此事更是闭口不言，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中否认了此事。
最重要的，是文兮若被一位高人收为徒弟，更是检测出来惊世骇俗的三属性灵根。
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实力就已经突破到炼气境九重，即将达到巅峰，踏足筑基！
能在十六岁到达如此境界，她是水云城，甚至是整个云河郡的第一人。
即便是到了苍岚国的京城，恐怕在年轻一辈中也无人能和她相比。
甚至有人传言，如果她的进境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说不定若干年后，她都有可能成为整个苍岚国有史以来第一个踏入先天的人。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文兮若的成就，将会达到苍岚国从未有人敢奢望的辟谷境！
“呼……”
突然间一阵北风吹过，凌霄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双手也当胸抱起。
随之脚下的步伐也快了起来，想要早点去凌家领完月供也好回家。
陡然间，他的脚步一僵，脸色也在这一刻变得苍白！
在怀中的手一阵乱摸，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糟了，我的信！”
这一刻的凌霄，如遭雷击！
整个人彻底呆滞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他努力地回想，思索着从早上到现在的任何可疑之处。
同一时间，凌霄返身而回，顺着原路寻找一切有可能遗落的地方。
直至走回小院，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不由得让他心急如焚！
在快速地翻看了房间之内，甚至连那一堆狼骨和狼皮都看了一遍，一无所获。
情急之下，凌霄拿起柴刀插在后背。
扔下竹筐，就连门都不锁，直接朝着城外天枢山而去。
一切的可能，就是在和灰狼搏斗的时候，大意中将书信掉落。
只有快速回到事发地点，才有可能将那书信找到。
虽然他不知道信中究竟写了什么，但那可是父母给自己留的唯一信物。
这封信在他的心中，甚至比一座金山还要值钱，比这世间的任何东西都重要！
顺着自己经常走的那条路，一路上风雪扑面，让他心中已是冰凉！
这么大的风雪，即便是掉到什么地方，恐怕早就不知道被刮到哪里。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回到与狼搏斗的地方。
毕竟那里在树林之中，风雪虽大，但一时半会还不会被覆盖。
越过冰河，前方的小树林映入眼帘。
凌霄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来到那处地方，仔细搜寻着。
他甚至不放过任何一处草窠，任何一个树根，任何一处他认为可疑的地方。
之前留下的脚印还在，一个孤零零的狼头和滴落在地的血迹依旧。
但就是那封信踪迹不见，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而且在自己的脚印旁边，出现了几个新的脚印。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的，但在凌霄心中，一个普普通通的脚印却代表着他失去了一切。
这一刻，凌霄欲哭无泪，失魂落魄。
整个人僵硬在那里，眼神空洞，任由着风雪拍打在脸上，毫无知觉。
凌霄一声凄厉的呐喊，身体缓缓跪在雪地之中，发泄着他心中的那份不甘！
就这样，他那单薄的身体纹丝不动，任由着寒风吹来，大雪落下。
大脑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对世界的美好，失去了对人生的向往。
此刻的凌霄，万念俱灰，目光中充满了悲伤，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而下。
“爹、娘、爷爷……你们在哪呢？我想你们，我是不是该去找你们？”
凌霄跪在那里，无助地望着夜空上的星辰，绝望到了极点！
时间点滴而过，直至太阳消失在高山之巅，黑暗缓缓将大地笼罩。
凌霄整个人也被大雪覆盖，面色发青，浑身也变得僵硬起来。
“嗷呜……”
突然间，一声狼嚎在远处传来，让木然的凌霄恢复了一丝意识。
缓缓抬起头，目光无神地看着远处。
“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父母未曾见面，最敬爱的爷爷也撒手人寰。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弄丢，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凌霄口中喃喃自语，缓缓站起身，漫无目的地朝着前方走去。
山风越发猛烈，如鬼哭狼嚎，气温也变得越来越低。
一路之上，凌霄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但他却宛若不知。
一张脸早已冻得通红，再加上坚冰、树枝和山石把他双手割破多处，却毫无知觉。
只是面色麻木地看着前方，脚步踉跄，神色呆滞地朝着前方而去。
夜幕中的天枢山，危机四伏，到处都充满了危险。
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凌霄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刮成一片片，他浑然不觉。
即便是明知前方野兽出没，他还是一往无前地蹒跚而去。
只知道前方是他的最终选择，仿佛没有了魂魄的孤魂野鬼，在这大年三十的日子里游荡。
直到远处隐隐出现了一处院落，凌霄这才把目光看过去。
太清观，相传建立在一百多年前，是一位谪仙一般的人物建设。
因为在这之侧有一处寒潭，老代人传说这里有恶蛟出没，伤人无数。
后来有一位神仙路过此地，将那恶蛟斩除，并在旁边建了这座太清观，以镇压寒潭之中的邪气。
随着时间流逝，几十年之后，太清观也逐渐被人淡忘。
再加上这里山高林密，经常有野兽出没，观里的人实在难耐其苦，纷纷离去。
太清观也渐渐破败下来，久而久之，便成了无主之物。
凌霄以前和文麒麟进山打猎采药，经常因为太晚而在这过夜。
最近半年因为文麒麟被文家主软禁起来，凌霄再没来过。
当今日漫无目的地来到此处，凌霄那空洞眼神中略微闪过一抹色彩。
因为这里，是他父母相识、相知，到最后相爱的地方。
这件事他时常从爷爷的口中听到，也是凌霄愿意来到这里的原因。
虽然一生之中并没见过父母，但却在这太清观能找到父母当年留下的影子。
也许这里就是他们当年坐过的地方，也是那里是他们牵手的地方，或者说是他们浓情蜜意之所在。
还有那里……那里……那里……
而如今，爷爷一座孤坟，化为一具枯骨。
父母尸骨无存，永世隔绝。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沉默中，凌霄抬腿迈步进了太清观。
抬头看去，眼前仿佛出现了两道人影，相互偎依坐在前方不远处。
女子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
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
而那男子白衣胜雪，剑眉虎目，一头黑发随风飘动。
一张脸棱角分明，鼻若悬胆，眼若星辰，朱唇皓齿。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翩翩风度，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子明眸皓齿，目光看着男子。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男子搂过女子，在她额头上深情一吻。
“我喜欢男孩，因为他长大会像你一样。”
女子温柔看向男子，含情脉脉。
“我倒是喜欢女孩，因为她长大会像你一样美丽。”
男子轻声道。
“那我们就先生男孩，名字……就叫凌霄，让他长大后气冲霄汉……”
这一刻，凌霄口中喃喃，不由自主地向前而去。
“爹，娘，是你们吗……”
他想要扑到爹娘的怀中，诉说着这些年的心酸与痛楚。
他好想他们，想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呼……”
突然间一阵冷风吹过，眼前的景象随之消失。
目光中又出现了那座破败的观宇，主殿上的牌匾还斜斜地挂在那里。
两侧的护法山神也大半倒塌，其余的也都色彩斑驳，露出了原本的泥胎。
后方的众多房屋，也在百年间的风吹雨打中毁坏殆尽。
仅仅这座大殿还算保存完整，留下了当年太清观的威严！
可能是一天在雪地里冻坏了，也有可能是心力交瘁。
再加上一天汤水未进，凌霄此刻感觉到天旋地转，浑身时冷时热。
努力地来到大殿一处角落的供桌底下，用尽力量拽出之前藏在这里的一套被褥。
凌霄蜷缩着身体，将自己裹在里面，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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