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春日宴算是“大制作”了，虽然宁语动作娴熟，许多要费功夫的菜已经提前准备好带到了现场，但还是整整拍了十几个小时才拍完所有素材。
现场的工作人员们早已饥肠辘辘，宁语赶紧叫了几人帮她一起把之前做得菜热一热让大家凑合填填肚子。
“宁老师谁敢说这顿饭是凑合那可真是厚颜无耻了。”帮着宁语把点心放进微波炉里的小姑娘连连摇头，这些菜可是她们亲眼看着宁语做出来的，用了多少材料、废了多少功夫那可是一一看在眼里的！这么好的菜怎么能说是凑合呢？
宁语却摇摇头：“大部分菜就是要刚烧出来才好吃，回锅的话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她指了指清蒸鳜鱼，“就像这鱼，刚出锅时鲜美细嫩，再回锅，葱黄肉老，不如之前了。”
“我举得味道不错。”许默算半个“白吃”，倒不是说他尝不出东西好坏，只是对他来说，食物的作用主要是填饱肚子，只要熟了、食材干净就可以。在他尝来，宁语的清蒸鱼比剧组的盒饭好吃多了。
宁语嘴巴稍微往上挑了挑：“看来许导虽然名气大，但是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可不算不上什么珍馐美味。”
许默看着宁语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好东西？说不定我吃过山珍海味，但是就你的手艺最合我口味呢？对自己的手艺这么没自信？”
“谁说的？我、我……”宁语还以为按照许默的性子又会默不作声，谁知道反而自己被调侃得哑口无言。
“不是说要让我刮目相看？”
宁语在瞬间完成了大虾由青到红的地过程，她连个再见都没跟许默说，转头就走，但脚踩到汉服差点绊倒。她站稳后，走得更快了。
许默拿起矿泉水瓶挡住了唇边的笑纹。
“许导，您是不是……”
“嗯？东西味道不错，多吃点。”许默指了指香椿炒鸡蛋，难得有了几分和颜悦色的样子。
小姑娘点点头，心说要是许导一直这么和颜悦色就好了。
“他要是一直这么和颜悦色你就要担心担心你的饭碗啦。”小袁姐拍拍小姑娘的肩膀。
“小袁姐，我、我……”小姑娘吓了一跳，原来自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么？她忙看看许默的背影。
“放心吧，他没听见。”小袁姐笑着摇摇头，“你还不知道我们许导这个人？向来有屏蔽工作以外信息的能力，你当着他的面大喊我爱你，他都可以目不斜视，完全听不到的。”
“小袁姐，我、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听我的，丢掉幻想，跟资本家保持距离，一心搞钱，好不好？”
“我知道了小袁姐。”
“我喜欢吃这个三鲜包，你要不要尝尝？”小袁姐点到为止，“你说说宁老师是怎么想到的？把莼菜打成汁混进面里，再用春笋、香肠和菜干做馅儿，一口咬下去真的油香四溢，好爽！”
“我觉得这个糖醋鳜鱼好好吃啊，我之前吃的糖醋鱼都是番茄酱，但是这个醋烧的比番茄酱更清爽，我喜欢！”
……
小袁姐给宁语发了一份春日宴的原始素材。宁语其实是有自己一直合作的摄影师的，但是既然演播室有摄影，她这次就没叫摄影师，而是直接用节目组提供的素材剪片子。
哪怕如今已经是当红的美食博主，宁语视频选题、脚本、文案、封面、剪辑等等依旧是自己亲手做的。
请摄影师是因为摄影师为视频质量带来的提升是宁语个人努力所弥补不了的：多机位能不同角度展示食材、他人拍摄能够拍出更清晰、更完整的画面、避免了她录制视频时两边兼顾影响做菜等等。
但是其他的东西却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提升的，就好比剪辑：宁语投稿专栏里最早的视频还带着爱剪辑的古早片头；后来换成了绘声绘影；也用过剪映；再到如今的pr、ps、vegas都得心应手。她从未宣扬过自己花费了多少努力去学习剪辑，但是不断增长的数据却能证明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这可以说是宁语对自己的视频有着旺盛的掌控欲，也可以说宁语始终觉得，只有自己尽可能地参与视频制作她才不会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感到心虚。
“好的小袁姐，我会尽快把成片做好发给你的。”这期光原始素材就足足有六七个钟头，别说剪辑了，就是简单过一遍都够让人头晕眼花了。但是宁语每年都有年夜饭特辑，剪这种时长的视频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头大，但还不至于望而却步。
“好的。”宁语这种有明确想法、配合度高又不事儿的嘉宾是小袁姐最喜欢的那一类，“但是你自己的频道那边视频来得及嘛？”
“嗯，我库存还蛮充足的。”
小袁姐跟宁语联系过后，照例跟许默汇报工作进度。
“导演，我们的节目是春分放松，您看要不要把春日宴这一期提前？”
“可以，那剪辑这边速度要跟上了。宁语那剪辑能跟得上么？”许默问小袁姐，“之前你说过宁语要自己剪这个片？”
“嗯，宁老师那边应该不用担心，她是很守时的人。而且我看过她之前的年夜饭特辑，剪得很有水准。”
许默十指交合沉吟道：“既然是节目是第一期我们做个特别的吧。除了正常的宣传照之外，需要再出个外景拍个宣传小片。”
“可是导演，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初期宣传了，这个时间稍微有点赶吧？”
“而且剪辑这边压力也很大。”
《今天宁吃什么》这档综艺节目只是星图视频的c++项目——在大众看来，自媒体的号召力总归没有明星强的——后面两个++还是因为许默这个著名的悬疑导演跨界来做美食节目加上的。
许默来这档节目是另有原因暂且不论，节目组里许多工作人员都是由其他组抽调而来，并不是专职负责这档节目。就像是剪辑和摄像，手里至少有两个节目在跟。
许默看了看说话的人：“这条片和宣传片我会自己拍。工作不分贵贱。我希望大家在做事前不要预设节目的成功失败。”
摄像和剪辑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小袁你跟宁语沟通下拍摄时间和地点。”许默是头一次当综艺导演，他习惯了在片场发号施令、为所欲为，“最好趁这几天天气好赶紧拍完，地点可以多选几个做方案。”
“好的，我会跟她沟通。”小袁姐面上微笑，心中却是狂翻白眼，“然后尽快把方案给到您。”
许默听完点了点头、喝了口水、微微沉吟后道：“算了关于拍摄我还有些事情想跟她沟通。你回头把联系方式发给我下。”
小袁姐惊讶道：“之前宁老师不是跟您联系过吗？您没存她的联系方式嘛？”
许默看了她一眼。
小袁姐点点头：“我这就发给您。”没存人家号码是吧？亏自己还以为……
许默复制粘贴了小袁姐发过来的号码，粘贴到拨号页面，通讯录自动跳出了宁语的名字。
许默把手机屏幕摁暗了。
“好，今天到这里就结束。春日宴抓紧剪出来，要留出时间来修改调整。”
“知道了许导。”
“另外……”
“宁语做得那些菜别浪费了，大家打包分一分带回家去吃吧。”
☆
都怪许默！害得自己做了那么一大桌子菜都没怎么尝尝就回家了！
宁语愤怒地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面粉，时不时还往里头添上一些水，眼看着几乎所有面粉都结成了小疙瘩，却没有合成面团，她这才把装面粉的盆放到一边，去处理番茄。
这个季节本地番茄还没有上市。蔬菜市场里的番茄全是大棚里种出来的，一个个全都又红又大又没味儿。去了皮的番茄要切成大小均匀的丁，想要增加香味那就加一些番茄膏，一起炒香后加入适量的水和老朋友高汤块。等水再次沸腾就把面疙瘩都倒进去。面疙瘩跟小鱼似的在锅里转啊转的，转个五六分钟就撒鱼食了——把搅散的蛋液倒进锅里——加盐和一点点胡椒粉调味，最后撒上葱花和香菜，面疙瘩就可以快乐出锅了。
宁语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面香和番茄的香味让她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纠结不清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热乎乎的东西在冬天有特别的魔力，宁语喝了一口面疙瘩，有种自己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天气冷的时候，果然要吃热的才对呀。宁语叹息道。
她不自觉地咬着勺子，也不知道许大导演今晚有没有热乎乎的疙瘩汤可以喝呀？
幸灾乐祸使人快乐，宁语觉得自己这碗面疙瘩更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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