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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有名字了


柳姨拉着她的手,沿着回廊边走边指着院里一个正砍柴的中年男子道:“那是我家老秦,你叫他秦叔就好。我们公子喜静,所以没有什么丫鬟奴仆,除了公子和我们夫妻俩,还有个小厮,跑个腿啊伺候公子啊什么的,你叫他阿桐哥就好。既然公子买下了你,丫头你就安心住下吧,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丫头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宅院,其实有些转晕了,那小脑瓜里一下子还消化不了分门别类的各个厢房,此时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一直有些僵硬的小脸才有些松软。她嘴唇嗫嚅了下,张了张好像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吐出一个字。

        柳姨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急。”

        此时见阿桐引着一个人从门口进来,是一个儒衣老先生,柳姨笑着打招呼道:“先生来了,快往里边请。”那老儒生对她客客气气做了个揖便随阿桐进去了。

        柳姨回头介绍道:“那是来给公子上课的老师,公子上午习文,下午习武,晚上复习功课,每日辛苦的很,走,和我买菜去吧,中午做顿好吃的。”

        丫头自小在家便像个捡来的添头,别说好好吃顿饱饭了,就是连碗稀粥也得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整日里都得干这个干那个,一有点闲下来的功夫便是一顿打骂,把她练得一手眼明手快,干活卖力。

        丫头不敢懈怠,一回来就积极的提水洗菜,柳姨见她一双生满冻疮的小手尚还惨不忍睹的肿成个萝卜,连忙喝止了她。丫头见不让她干活,更害怕了。柳姨叹气,虎毒尚且都不食子,这孩子小小年纪在家里却被虐待成了什么样?可见这世道,愚民连牲畜都不如了。

        但丫头也是极少数的幸运者,她没有死在那样一个极寒雪天里,而是幸运的被一个人一念之间的眷顾拯救了,来到了这个宅院。像柳姨说的,这个宅院里的这些人,才像一个真正的家。

        陆行风整日里习文练武,丫头并不能经常见到,她最多的就是跟着柳姨帮着干些小活。柳姨见她机灵勤奋也十分欣慰,但她实在太小了,又是大病初愈,把自己又伤到了就不好了。

        丫头伸出一双小手掌,柳姨愣愣道,这才反应过来,“丫头,你……七岁了?”

        丫头点点头。

        这个身体实在是不像,柳姨开始盯着她吃饭,每每都要把她的小肚皮喂得饱饱的,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后,面黄肌瘦的小脸才逐渐圆润起来。

        七岁的孩子正常应该正是好动的年纪,丫头却总是谨小慎微的沉默安静,她粗浅得懂得一些世故但又保留着天真的无知。

        柳姨开始给她教一些简单的字,丫头很是无知无觉,只是柳姨教什么她就学什么。直到有一天,柳姨拿了几张陆行风练字不要的宣纸,对她说可以在这纸上练字。丫头看着那纸上端正隽秀的字,突然眼睛就亮了,端着纸张如获至宝的细细看了起来。从这天开始,丫头突然对认字习文变得有兴趣起来,常常对着陆行风的字在一边用手指比划着。

        没过几天,丫头跟着柳姨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只瑟瑟发抖的小奶猫。柳姨跟人打趣道:“这小丫头,怕我不肯,又不会说话,就做个老鼠样,意思是养了可以抓老鼠呀。”柳姨笑着点了点她额头:“这小鬼灵精,知道最近家里闹老鼠,还真会找时机。”

        丫头黄黄的小脸泛起红晕,她知道自己也是被捡回来的,没什么资格可以养什么。可她可以自己少吃一点,把自己那份匀一点出来给这只可怜的小兽。

        柳姨好像看出了她想的什么,道:“柳姨跟你说笑呢,养吧,长大了给咱抓大老鼠,你也要好好长大知道吗?”

        丫头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的鞠躬表示感谢。

        一天晚上,陆行风忙完了一天的功课出来透透气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下了几日的雪终于停了,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雪地里,廊上的灯烛洒下昏黄的光笼着那小小的一团,一只黄毛稀疏的幼猫在她身边打着滚的玩。

        陆行风听柳姨说了小猫的事,微末的小事罢了,他不会过问。不过这会儿见了,陆行风突然笑了,犹记得他捡回丫头的时候觉得她瘦小的像只大耗子,这没几天,大耗子居然又捡回了个小猫咪。

        陆行风凑上去,居高临下的从她头顶望下去,见这丫头拿了跟枝条,在雪地里比划着什么,好像在写字,可笔画顺序全然不对,像在依葫芦画瓢。

        陆行风叫道:“丫头。”

        丫头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肩膀仰头望上去,陆行风看她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又大又亮,倒是有些可爱。和那些养在深闺里水灵灵的小姑娘相比,丫头其实长得并不好看,年幼的脸庞并不白嫩,双颊上两团皲裂的红,嵌在粗糙的黄底盘子上。也就这一双眸子清亮的像无痕之水,尤其像这样不自知地瞪着的时候,单纯无暇的流光就一泻而出。

        陆行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就着台阶坐到她身边,问道:“你在做什么?”

        丫头看着他,用枝条比划着在雪地上写了个字,“风”,陆行风看着她努力的画那歪歪扭扭的字,不禁笑了一声,道:“你写得不对。”

        丫头立刻沮丧地低下了头,随即她又不气馁地重新画了个,然后期待地看着陆行风,陆行风摇摇头,握着她拿着枝条的手,手把手地写了个“风”。这是他名字中的一个字,不管什么字体他都早已能在宣纸上熟练写就,但是第一次在雪地上写,陆行风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新奇。而最鲜明的,是掌中握着的这冰凉的小手,初时被激的刺骨,渐渐的能感觉到这软软的小手里脉络中流淌起鲜活的暖意。

        “会了吗?”陆行风道。

        丫头点点头,缓慢而坚定地写成了。

        陆行风赞赏地点点头,简短道:“好好练习。”

        丫头回头冲他龇牙咧嘴地一笑,连连点头。

        陆行风露出浅淡的笑意,又道:“知道这字怎么念吗?这是‘风’,是我名字里的一个字,我叫行风,陆行风。”

        如果现在丫头能说话,必是要学着念几句这个名字的,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不远处和雪嬉闹的小花猫响起轻轻的吱吱声。陆行风顿了下,忽然微声叹道:“天阔……欲行风的……行风。”

        丫头疑惑地望着他,陆行风一笑,这丫头哪里懂啊,“丫头,你……”

        陆行风想了想道:“给你取个名如何?”

        丫头眼一亮,一时激动的嘴巴里发出“啊啊”声。

        陆行风沉吟着,一只手支在膝盖上,一只手用那根枝条戳着地上的雪,须臾便道:“夜深雪重,折枝画风……嗯便叫知雪如何?”

        知雪……知雪……这名字真好听。丫头的眼眶红了,嘴唇嗫嚅着似乎想开口叫这个名字,她胸膛起伏着,用力从嗓子里发出音节,终于被她发出了一声破锣似的“雪”。

        陆行风摸了摸她头顶,道:“嗯,知雪,陆知雪,以后,你就是我陆家人了。”

        陆知雪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一个雪夜里,陆行风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是如何为她取名,给她安身立命的归宿,如何在雪地里一笔一划教她写她和他的名字。

        陆知雪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天阔欲行风”对陆行风来说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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