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拜师+入书院

春天的时候，陆知雪已经开始能临摹陆行风的字帖了，自从没有先生后，陆行风便自行搜罗了各式各样的书来看，上午得空就给陆知雪说文解字。陆知雪也分外努力，她的功课是陆行风亲口夸过的。

        天气晴朗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坐在绿叶青葱的树下，一个执卷看书，一个练习书法，相静无言安逸闲适。

        陆桐坐在走廊磕着瓜子道：“我们家公子怎么有这爱教书的嗜好呢？这下可好了，小丫头正好合他心意。”

        柳姨从他手里抢来些瓜子，道：“你还说，你从小跟着公子怎么一点也不学好，让你拿本书就叫救命，简直不学无术。”

        陆桐揉揉脑袋，“可饶了我吧，我学再多也只能是公子的小厮，学恁多做什么？”

        柳姨嗤道：“就会找借口。”

        还未到春末的时候，陆行风的教武老师也不来了，陆知雪为他着急，柳姨跟她说，“会有更厉害的老师来的，陆公会安排的。”陆知雪曾经很怕陆冕，现在又觉得这个父亲当得还是挺好的，事事给公子安排好了。

        某天晚上，她听到她那已经长成个球样的花花一直在咪咪叫，她外出找寻，却听到后院里有响动，她寻声跟过去，正看到两个人影打了起来。待她就着廊下的灯细细看了下，才发现那灵巧的一个正是陆行风，另外一个背影宽厚的是秦叔。

        陆知雪看得目瞪口呆，秦叔，单名苍，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的，都没什么存在感，但是但凡宅里有什么困难找他就对了，徒手般桌，上檐修瓦，栽花移苗什么的，他都信手捏来，是个全能型的忠实靠山。可从不知，秦叔还会武艺？在陆行风的强攻之下，虽未还招也未伤到自己分毫。

        陆行风道：“还不还手吗？”

        秦叔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公子这番意义何在？”

        陆行风收了势，郑重道：“请你教我。”

        秦苍低头拂了拂衣袖上的尘土，道：“磨刀砍柴，公子是想学哪个？”

        “我知道你们是谁。”

        陆行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秦苍终于微的变了脸色，正视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年，缓缓道：

        “公子，慎言。”

        陆行风嘴角扬起一抹笑，道：“我爹不知道，我娘也未跟人说过，但我就是知道。你放心，十五年了，我们的命早就连在一起了，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我只是有一点请求，我想要更强，请你教我。”

        云遮蔽月下，昏暗的院子里秦苍沉默着。

        陆行风又道：“我知道你们能来到这个家里，全因我娘，于我，却是无恩无怨，你没有义务教授我。只是行风想托个大，以这朝夕相处的十几年情分，请求您收我为徒。”陆行风说罢一撩衣角竟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抱拳殷殷望着秦苍。

        乌云散去，月色流光一泻而下，给秦苍黝黑漠然的脸蒙上一层光晕，竟然显得有些悲悯。秦苍道：“公子想要变强做什么？”

        陆行风坚定道：“改运。”

        秦苍轻道：“小儿猖狂……你可知为人一世能守住自己就已万分难得了。依公子之才，只要能按部就班的走前程必能安稳过一生，又何必走那千壑万岩，自寻麻烦。”

        “我父亲……”陆行风道：“他说得对，我从未自己挣过什么，离开他，离开这里，我就是个无能的人。是浑浑噩噩无知无觉的将就一生，还是清醒痛快的活一回，秦叔，您选哪条路？我知道，您是行过风雨的人，才知偏安一隅的珍贵。可我总要试一试，为自己，也为我娘。”

        陆行风的母亲，陆知雪只看过画像，是个很美丽的女子，柳姨他们不怎么谈起，只说过是个很好的人。

        秦苍站在那里，半晌终于上前扶起陆行风，道：“公子无需如此轻视自己，湘夫人是对我们有恩，她不在后，我们也是甘愿留在这里的。如果你做好了决定，我自是倾囊相授，只愿公子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首先守住自己的心。擎苍之术轻在招式重在顿悟，你看好了。”

        秦苍说罢一个旋身一勾砍柴刀，首先在月下划了一个大开大合的弧，陆行风忙叫道：“谢师父！”然后不错眼珠的学了起来。

        眼花缭乱的白刃之光刮的陆知雪眼睛直泛迷糊，冷不丁被人拍了下肩膀她差点惊叫起来，柳姨一把捂住了她嘴巴示意她噤声，待看清了人陆知雪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柳姨对她一撇头，示意她一起离开。

        陆知雪疑道：“柳姨，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啊？”

        柳姨一笑：“我可比你先到啊，你怎么没看见我？”

        柳姨惯会逗她，跟秦叔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子，陆知雪回头望望那看不见的两人，柳姨道：“别担心他们啦，这不挺好的，公子想学，有人教他，这两人都有事做了。”

        “啊这……”

        “你还怕我家老秦欺负你公子不成？”柳姨佯装气呼呼地道。

        “当然不是了，”陆知雪握上柳姨的袖子露出些小女儿的撒娇姿态道：“我知道柳姨和秦叔最好了，知雪只是……”

        柳姨点了点她额头，“只是什么，小丫头？”

        “只是公子说的那些，知雪不大懂……”

        小女孩贴着人手臂亲密粘人的样子，养了几个月的脸庞渐渐红润起来，眼睛又大又黑，一副懵懂无知的娇憨样，柳姨心生喜爱，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笑道：“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你现在的事情应该是好好睡觉。”

        陆知雪羞红了脸，从没有人抱过她，只有柳姨，她搂紧了柳姨的颈项。柳姨的身上又香又软，她咧嘴打了个哈欠，默默的想，这才是真正的娘亲吧。

        柳姨一路把她抱回了房间，小花正等在门边，柳姨推开门，它便径直窝到了床边。柳姨把陆知雪放到床上，摸了摸她的小脸，道：“好好睡吧，丫头。”

        陆知雪抱着被子迷迷糊糊道：“晚安，娘……”

        陆知雪做了一个梦，她和大家一起一直生活在这里，公子说她，已经是陆家的人了，是的，她是陆家的人，永不分离。

        但是现实很快打破了她的梦。

        春末的时候，陆冕寄来了信，里面是一张“蔚宇书院”的招生简章，和一封介绍信，外加陆冕四个大字：爱去不去！

        柳姨非常高兴，这蔚宇书院是京城最好的书院，也是最难进的书院，每年不定时招生，通过笔试面试合格者才能入书院成为学生，且需要名人介绍信才能报考。所以这所书院汇集的都是才能出众的贵族子弟，不是一般人靠努力就能进的。

        这对陆行风来说当然是能更进一层的机会。

        陆行风却看不出欣喜的样子，仍是淡淡的，还是和平时一样读书写字教教陆知雪。几天后，陆行风拿着招生简章和陆冕的介绍信，进入了蔚宇书院的考试院。陆冕这次连面都没露，似乎相信这对陆行风来说不是难事，陆行风也确实顺利通过了考核，收到了招录通知书。

        然而当陆知雪得知这所学院是寄宿制，她会很久很久都不能看见陆行风时，她几乎是崩溃的。可她不能在陆行风面前哭，她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她应该为他高兴。当陆知雪隐忍着满眼眶的泪水送别陆行风时，陆行风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笔盒。

        陆行风道：“当你把这支笔用坏了的时候，我就回来啦，到时再买个新的给你。”

        陆知雪眼里含着泪花，小心翼翼地攥着这笔盒，重重点头，“嗯！我会好好练的！公子……”

        陆行风轻叹了声，伸手抹了抹她眼角，“知雪，你还小，想哭就哭吧，想笑就笑，忍耐这种事，等你长大了再体会也不迟。”

        陆知雪的脸庞撞在陆行风的手腕上，她痴痴望着陆行风，忽然猛地拿衣袖擦了擦眼眶，洋溢着微笑道：“知雪不哭，知雪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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