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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一一算账


马蹄嗒嗒,陆知雪伏在陆行风胸前,听着一颗热血澎湃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像那个晚上一样感觉到了萦绕在周围的焦躁、愤慨以及悲痛。

        下马的时候,陆知雪又觉一阵晕眩,一下没站住脚,陆行风扶住她道:“又不舒服了?”他复又打横抱起她,“抱歉,是我太急躁了,你先休息下。”陆行风深吸了口气,然后大踏步往陆府大门走去,守门的小厮看他架势不敢阻拦,窃窃地开了门放他进去,然后一溜烟地赶紧跑进去通报。

        陆知雪一路无言,她安静地靠在陆行风肩头闭着眼睛,沉淀着她那昏沉的脑袋,没过多久,陆行风站定了,依然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有丫环来请他入座,他也不动,活像在惩罚自己似的。

        一刻后,陆冕终于赶到了,他走到门口看了他一眼,屏退了其他人,独自走进去,关上了门。

        陆冕到他身前上下扫视了一眼道:“发生何事?”

        陆行风低眉唤了声:“父亲。”然后抬眸道:“这个孩子,陆知雪,您见过她的,我想请您看一看她现在的样子。”

        “我看见了。”

        “不,您没看见。她身上,有无数的外伤,一侧的脸肿成了一座小山,胸腹间断了两根肋骨,每一次的呼吸都让她生疼。她拼命用自己的发簪刺伤敌人,不惜伤了自己的手骨,到现在她的手还不能握东西。除了这些,还有她脑后被人偷袭重重的一击,这是她最初的伤,她拖着这样的伤还拼着命要救人。而现在,因这脑伤,她的眼睛看不见了。您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谁吗!宜县一案的幕后推手您知道是谁吗!”

        陆知雪的手抓紧了陆行风的衣襟,一颗心快跳出来,索性很快有人打破了这份紧张的对峙。是柳姨追了过来,在外面拍门道:“陆公,恕我无礼了,公子在里面吗,知雪在里面吗?”

        从里面传来陆冕应答的声音,柳姨赶忙开门进去,先从陆行风手里接过陆知雪,拍拍他的肩轻声道:“公子,有话好好说。”

        因柳姨的打断,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得以缓和,陆冕招来人道:“去请许太医过来下,然后备点酒菜过来,简单点就好,要快。”说完又对柳姨道:“先救治要紧,带丫头去房间休息下,等太医过来再给她看下。”

        柳姨见陆行风没有说完,便带陆知雪下去了。父子俩静坐了会儿,谁也没说话,很快餐台摆好,陆冕才道:“来,我们父子俩很久没坐着好好说话了,我知道你已有决定,今日便把想说的都一并说了吧。”

        陆冕倒了两杯酒,陆行风没动,沉吟良久,他终于端起酒杯望着陆冕正色道:“父亲,这一杯我先敬您,十八年了,我受您教养,却没有尽过一刻孝,还时常惹您生气,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包容。”

        陆行风说完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这第二杯,多谢您,深思熟虑,给我安排的前路。”

        他再次饮尽,又倒了第三杯,道:“这第三杯,谢您,谢您对我母亲的救命之恩。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她虽然从没说过,虽然她表现得一直很怨恨您,也不待见我,但我知道,她走的时候,心里是没有遗憾的。”

        陆冕看着他饮下第三杯酒,低头注视着杯中微波荡漾的酒液,道:“是吗……阿湘……你母亲的最后一面我没来得及见,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见与不见,反正也改变不了结局,”陆行风周正地坐着,轻轻抬眸,隐去了眸中水光,冷冷地觑着陆冕那微驼的背姿,“该走的终究要走。”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母亲!”陆冕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敲。

        面对陆冕的怒气,陆行风不为所动,道:“是人就固有一死,不是吗?您认为人命有价值吗?宜县一案,主谋死了不足惜,但无辜葬身客栈火海的八名孩子呢?他们从前是乞丐,死了连名姓都没有,因为主谋在牢里莫名其妙的畏罪自杀,此事就被草草结案,这后果,您比我看得远,知道这不会结束。而这幕后的推手,您知道是谁吗?就是……”

        “没有证据,休得胡言!”陆冕粗暴地打断他,仿佛是要急切地阻断某种未知的恐惧。

        陆行风正视着他,一字一字道:“陆汲明,就是他。”

        陆冕怒目圆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行风轻呵一声,“您知道,如若不是再三确认,我哪敢在您面前说他的不是。”

        陆冕向来威严的面目显露挣扎,“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行风没有回答,淡漠的眸光破灭了陆冕最后一丝希望,他这才明白过来,在陆行风面前表现他的爱子之情是没有用的。正如从前每次,他没有选择偏袒陆行风一样,那时他的心情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吗。

        陆行风垂眸,忽然低声道:“您那天和我说的,我答应。”

        陆冕十分惊异,“你是说……你愿意去……”

        陆行风牵起一丝笑容,“我答应去做您为我安排做的事,不过有一个条件,我要陆汲明一条腿。”

        陆冕愣住,咬牙道:“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要你亲手打断陆汲明一条腿!”

        “你疯了!”陆冕愤而站起,徒手拍碎了桌上的酒杯。

        陆行风擦了擦被溅到的酒液,也站起来,负手道:“真正的疯子是谁,您心里还没有数吗?”

        “他……可他是你弟弟!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怎能对他如此狠心!”

        “他不是!他配吗!”陆行风厉声喝道,他一字一字说得冷酷又夹杂着哽咽:“知雪才是我的家人!陆汲明,他犯下如此大错,是知雪,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救下了三条人命。而她最重的伤,是陆汲明造成的,我都无颜面对知雪,他竟对一个小姑娘下如此狠手,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背后用棍子敲击她的后脑,您能稍微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吗,您说我狠心?陆汲明才是畜生不如!知雪她才十二岁啊,如果她的眼睛看不见,您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陆冕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知道陆行风说的都在理,若是换成别的谁,他早就把人扭送官府了,可这是他嫡出的孩子。陆冕掩面,低低地叹气,“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

        陆行风抹了抹脸庞,居高临下望着他,“这些年来,他如何轻贱我,针对我,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我绝不容许他伤害到我家里的人。”

        陆冕抬起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脸,目含悲色地望着他,“你已经……不把我……”对陆行风来说,小陆宅和小陆宅里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家和家人,而陆府,算得什么呢。

        “您放心,我还知道,我总归是姓陆,所以我答应您要我做的事。”陆行风面对自己父亲显露出的悲色丝毫不动摇,他收敛起所有情绪,把那些愤慨,不甘,悲痛都敲碎了咽回去,用平淡的语调陈述道:“您已经完全了解陆汲明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作为陆家嫡子承担不起陆府这个重担。所以您安排我,安排我去书院,参加会试,然后被看中,出去建功,回来就恢复我的身份,代替陆汲明,接替您,继续保住陆府的荣华。”

        “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陆行风撇开视线,离桌拂了拂自己衣襟,“您怎么想,我怎么想,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愿意成全你,也算成就我自己。您有要保的人,我也有,既然我要离开了,我就要保证我的家人不再受到陆汲明的伤害。伤他一条腿,让他永世不能离开陆府出去作乱,也算是保他一条命了,不然依他那个德行,早晚会连累的整个陆府不得……”

        不吉的话止于此,陆冕自己明白,陆行风回身道:“选择权在您,不做也可以,那以后我与陆汲明便永远划清界限,您和陆府也恕我顾不上了,以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

        说罢,他躬身一礼,开门欲走,跨过门槛的时候,陆行风忽然停顿了下,没有回头地道:“您有想过吗,去到那种地方,我还能回来吗。”

        陆行风没有等回应,便人与话音都飘然远去了。

        陆冕怔愣在那里,两个儿子,一嫡一私,他心里到底偏向谁,他以为陆行风能理解自己,到头来却是自己没明白,被人血淋淋地揭露了一番不耻于人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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