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陨落
鲜血沾染在铃村苍白的头发上，少年瘫软在地上，嘴唇不断颤抖。
他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变的惨白，那只使用“钛赫”的右手臂躺在地上，像玩偶被拆掉的零件。
“铃村！”
助今扑到躺在地上的那个少年身边，手掌用力按压在铃村伤口处，血液却依旧不断涌处。
“坚持住铃村！”
助今把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用力勒住助今的断臂创口，却依旧无济于事，只是让失学速度稍微减缓。
铃村的脸贴在地面上，漠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眼神像是空洞一样失去了光彩，任凭别人摆布。
“你们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而不是霍曼，霍曼从来不留活口，而我通常不会随便杀人，人类是最有趣的玩具，我都舍不得随便摧毁。”
大雨中，11号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他像一台专注于杀戮的机器，强大又冰冷。
11号咧嘴笑了笑，银色手术刀缓慢融化重新塑形成了银色的机械手，他活动了活动那只银光闪闪的银色机械手，嘴上划过满意的笑容。
这是从来没遇到过的强大敌人，就算分部长亲自来，恐怕也没用……
助今半跪在地上，健壮的手臂把铃村揽在怀里，怀里的那个少年因为失血过多，瞳孔几乎都要开始发散，白色头发湿漉漉的趴在额头前，他的身躯在助今身边，被衬托显得更加瘦弱。
少年突然挣脱了助今的臂弯，他踉跄的走到11号面前，摇晃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铃村的脸被头发遮住了大半，他咧了咧嘴，吐掉了嘴里的血，他抬起左手。
那条仅剩的左手，铃村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11号的脸。
“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找你报仇的。”
铃村嘴角抹过一丝凄惨的笑容，嘴角带着血迹，他像是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铃村……”
助今呆呆的看着铃村的背影，他的身影歪歪斜斜，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想找我复仇的人太多了，你还排不上号。”
11号全然没有兴趣的转过身，那只红色的机器眼睛转进了脑袋里，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被他踩过的瓦砾都变成了碎片，他走向了黑暗远处。
那个强大的令人生畏的身影，终于慢慢消失在黑夜里，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氛缓缓消逝，只留下待在原地两个惊魂未定的少年。
“呼叫平宿区医疗队，我们有伤员请求支援……”
助今拿着无线联络器不停的呼叫着，沙沙信号声音不断响起，因为信号太差，助今踩到了一辆报废的汽车上，拔出天线高高举着。
铃村缓缓蹲下身，用残存的手把“钛赫”从断臂手腕上拆了下来。
“指纹验证通过，瞳孔验证通过，即将开始血液认证。”
钛赫中响起一个低沉的电子合成男音。
铃村把钛赫在伤口处随便蹭了蹭上面的血液。
猩红的血液在冰冷的金属面上流过，缓缓蒸发。
“咔嚓！”钛赫环打开了。
铃村用牙咬着“钛赫”，把“钛赫”重新配戴在了左手上，机械纹理不断延伸精密的咬合，完美贴合在了他那条孤零零的手臂上。
“铃村……”
助今单膝跪在他旁边，又一次唤着他的名字，助今重重的叹了口气。
“师兄，我觉得今晚像做梦一样。”
铃村躺在了地上，血液随着雨水泛起水花，他看着夜空，呼吸越来越平稳。
“我不知道鬼种到底有什么秘密，会引来这样强大的异种亲自出面，在世界范围内鬼种虽然稀少，但也不至于夸张到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鬼种能被捕获或者死亡后回收尸体。”
助今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挤镇痛剂，针管里是无色的溶液，助今把针尖刺入铃村的脖子，把镇痛剂缓缓推入他的静脉。
“他们有专门防止鬼种落入我们手里的组织，就像今晚那几个异种，应该就是专业处理这些事情的。”
铃村看着天空那架越来越接近的救援直升机，有气无力地说。
“等回去后再把这些事情告诉特查队里的人吧，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救援队要到了。”
助今拍了拍铃村的头，安慰着说。
“老师，铃村，助今……”
黑夜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不断奔跑着，他的眼镜片上是淡蓝色荧幕，上面不断刷新着距离机场的距离。
“呼，呼，呼……”
他大口喘着气奔跑着，他知道今晚自己的身后会出现怎样危险的角色。
“老师！铃村！助今！”
白野手指不停的拨动着耳朵里的通讯器，但只有沙沙电流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少年脚下的水坑不断被他的步伐溅起水花，青灰色天空越来越接近黎明，他孤单的身影在泥泞的大地上不断移动，像黑夜里的蛾子。
“咚！”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了信号接通的提示音，清晰的在白野耳边响起。
“老师？是你么？”
白野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屏住呼吸听着通讯器里的声音。
通讯器那边没有了动静，分明是接通的状态，却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只有混乱的电流声。
“嘿嘿嘿，我不是你的老师。”
霎时！一个粗旷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像一块冰滑进了白野的胃里，少年站在原地全身战栗着，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那个声音虽然粗旷，但却充满了狡诈和戏谑的语气。
“你，你是谁？”
白野结结巴巴的问，少年的双眼里充满了恐惧，大雨淋在他的身上，像无数针一样刺痛着他每一寸肌肤。
老师的通讯器在他手里，只能说明老师已经……
“嘿嘿嘿，向前看，小鬼。”那个声音冷笑道。
白野缓缓抬起头。
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衣，身材健硕的男人挡在了白野面前，他咧着嘴阴森森的笑着，他的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另一只手里把玩着那个通讯器，不断高高抛起，然后再接住。
霍曼挪动着脚步，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白野面前，带着绝望的窒息感。
“老，老师呢？”
白野咬着牙关，嘴唇颤抖着问，他的声音小的几乎要被雨声掩盖。
“唔？可能死了吧？”
霍曼皱了皱眉。
“你的老师，不堪一击，心脏被击碎后连挣扎都没有就死了。”
霍曼咧着嘴，用手把那个通讯器捏成了碎片，零散的零件掉落一地。
白野木讷的站在原地，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他长大了嘴想要哭喊，却又闭上了嘴巴，泪水夹杂着雨水，从他猩红的眼眶里被冲刷出。
他重重的跪到了地面上，双膝跪在水坑里。
10年前，那个男人，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把自己从孤儿院带出来，接回到自己的家，教自己怎样生存。
他没有妻子儿女，不善言谈，每天清晨都会在阳光透过窗帘时候给自己做早餐，教授自己知识，对自己而言是父亲的人。
“鬼种尸体交出来，你可以死的痛快一些，否则我会慢慢的折磨你，直到天亮。”
霍曼打了个哈欠，他袖子下的手指开始缓缓蠕动，五根触手像蛇一样钻出衣袖，延伸到白野面前，触手尖端是坚硬锋利的尖刺，在少年面前狰狞的挥动着。
“我不知道在哪里。”
白野面无惧色，他双手握成拳头哽咽着，但语气格外坚定。
“哼！”霍曼冷哼一声。
一根触手高高举起，挥动的速度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一道血痕划过天空，纯透的血液从白野肩膀流出，一条深可见骨的创口出现在他的肩膀处，血肉绽开。
白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握着拳头，鲜血如同花朵一样在他身下绽放，他咬着牙关任凭血液涌出身体，眼睛里满是漠然。
“把鬼种尸体交出来！”
霍曼咆哮着，重重的一脚踢在白野腹部，白野的身体擦着地面，滑出去十几米远，他被一块石头挡住了，身体撞在石头上停止住了滑行。
白野躺在地上咳嗽着，鲜血不停的从他嘴里涌出。
“鬼种尸体，交出来。”
霍曼用警告的语气，像是下达最后通牒，他的耐心耗尽了。
一根触手慢慢升到天空，举过了头顶，尖端对准了白野的头颅，似乎随时都要穿刺下去。
老师，对不起，我曾经说要成为像您那样的搜查官，但这个愿望似乎实现不了了啊……
白野慢慢闭上眼睛，似乎是认命了。
“去死吧小鬼。”
霍曼沙哑着嗓音，用愤怒的声音，触手像突刺一样插向白野。
“天威。”
一个清冷的少年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淡淡的尾音融化在空气里，却像是牢不可破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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