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礼佛终究无法静心
“夫人，世子又离府了。”
深夜，褚素倾还在礼佛，秦淮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又走了？褚素倾皱眉，她以为褚卫今晚会留下，毕竟这么晚了。
秦淮是她肚里的蛔虫，一见她皱眉，立刻把此前打听到的消息呈上，“说是世子在外有人。”
“怎么可能？！”
褚卫呆傻愚笨至极！认定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绝不会再有旁的心思！
“奴婢也是这样认为。只是世子年轻，无人帮衬，公主又金枝玉叶，不是个好相处的。夫人若是关心，可以亲自教导世子，无法出面，书信也行”秦淮说道。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秦淮才往前走了一步，褚素倾就激动得额间青筋凸起，“他不过是个”，那句“野种”还是没能说出口。
“今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是。”秦淮低眉，恭敬答道。
每一次秦淮提起褚卫，褚素倾都面红耳赤。
礼佛终究无法静心。
南阳王府北，府中最大的院落。
深夜，赵嵉顾还没睡，他在等人。屋子静悄悄，只有赵嵉顾的呼吸声，他盯着门，期待着。
突然门开，有人进来。赵嵉顾弹地从椅子起来，张口还没说话。
进来那人说道：“王爷，是我。”
赵嵉顾眼中欣喜火苗瞬间熄灭，“管家。”
“那边已经熄灯了。”管家说的是枕水小院，今天是赵嵉顾生辰，从天蒙蒙亮他就在等。
“知道了”
“王爷，世子派人送来东西来。”
“扔出去。”赵嵉顾头也不回。
“是。”
第二天，褚卫回府，果不其然，他准备的寿礼又被扔了。知道结果后，他转身离开回营，与赵嵉顾擦肩而过。
他微微偏头，赵嵉顾目不斜视。
“公主，世子已经两个月没回来了！”春桃趴在窗户上，眼巴巴望着。
“嗯。”萧若微很忙，头都没抬。
每个月莫静修都会给她定任务。这个月她需要刺两幅牡丹图，熟练流水和广陵散，另外绣梅、兰、竹、菊四个香囊。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刺绣和练琴，两个都折磨她的手。
窗外阳光明媚，可萧若微眼里只有密密麻麻的针脚。
“公主，您还有多少没完成啊？”
“一堆。”因为她不喜欢，所以每次她都拖到不能拖，才开工。
春桃、夏竹提过帮她，可她的手艺，莫静修从小看到大，一眼就知真假。所以每到下半月就是她疯狂”补作业”时间。
夏竹出去了，萧若微沉迷“赶作业”，无奈，春桃只能又把目光放回窗外。
诶！夏竹回来了。
“夏竹姐姐！”春桃见她进来，赶紧迎上去，见她满脸怒意，问道：“又没见着人？”
“嗯。”
“都两次了！给门房递信，找你出去。可出去又没人！干嘛呢？恶作剧呢！”
“夏竹姑娘。”春桃正说，门房又来了。
夏竹往前两步，探头出去，“又是找我的？”
“对。”
“好，我知道了。”得了消息，夏竹并不像前两次般着急出去，估摸过了一刻钟，她才慢悠悠去，去了也并未露面，而是躲在门后。
“怎么没来？”门外是两个外地面孔，一男一女焦急等待。
“都怪你！非要试探，这下好了，人不来了！”
“我这不是被整怕了么？要是又像前几次一样，一开门就出来几个壮汉，什么也不听，直接把我们扭送官府，又要挨板子！”
男人不想挨板子了，女人也一样。
他们来朝都两月，进了四次衙门，挨了两次板子。
“要不？我们直接进去？”
“这里是南阳王府！”
“我知道这里是南阳王府，可这里也住着宣阳长公主。我们又不是去找南阳王的，我们是找公主。”女人说道。
“阿瓦，你确定宣阳长公主会帮我们么？她可是公主！”
“会的！阿满给我说的，公主是好人。她在宫里当差，给我写信说，要是来朝都实在找不到人帮我们，就来南阳王府找公主。夏竹这个名字也是阿满给我说的，阿满说，夏竹姑娘跟我们是一头的，定会帮我们传话！要不是你，非要试探，没准我们早就跟夏竹姑娘搭上话了！”
“我这不是怕了么”
“你们俩干嘛呢！瞧你们半天了！”这两人鬼鬼祟祟，门房看他们半天了。
“我们”
“别给我说，又找夏竹！”门房没好气瞪着他们，“也就是夏竹姑娘脾气好，要是换一个早给我甩脸子了！”
“我们真的找”
“走走走！快走！”
“别啊，大哥！再让我们等一会儿嘛！”
“没门儿！现在想等了，早干嘛去了！再不走，我喊人了！”
“别别别！”赫骋和阿瓦灰溜溜走。
“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阿瓦生气道。
“要不我们去黑云骑？”
“你敢进去？”赫骋和阿瓦尝试过求助黑云骑，可每次一走到军营门口，就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进。
走着走着，忽的一个人迎面撞上阿瓦。
“要死啊！走路不看路！”她正骂着，那人塞给她一张纸条，“走这么快赶着去投胎！”人都走了，她还在骂。
“好了，好了！”赫骋拉住她。
走到无人处，阿瓦打开纸条：城外女娲祠。落款夏竹。
两人对视一眼，有救了！
“夏竹姑娘？”到了女娲祠，没见着人。
“这边。”她在女娲像背后。
阿瓦、赫骋一来就跪下，“夏竹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夏竹赶紧将其扶住，“还请起来说话。”
待两人平复好情绪，夏竹问道：“你们姓甚名谁？来自哪里？找公主何事？”
“你说吧。”赫骋嘴笨，叫阿瓦说。
“我叫阿瓦，他是赫骋。我们都是琅西的马户。”
三年前，北狄入侵，大徵骑兵对阵北狄骑兵，惨败。
远赴北狄和亲之前，萧若微痛定思痛，向萧启恒提出建立系统的马政管理制度，由政府提供种马，养马者免兵役，鼓励百姓养马，弥补朝廷用马不足。
萧启恒自上位起，就着手推行马政，命太仆专管马政，并下设太仆令、丞等官职。
从此，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马匹数量和质量连年上升。
“我们来朝都是为交纳马匹，可我们不仅没得到补助，反而还倒欠官府五十两。加上之前欠的已四百有余。我们实在还不起了！我们去过衙门，也找过太仆令和太仆丞，可没用，我们从上到下都找了，没一个人理我们。”
“不仅如此，县令还不由分说打了我们一顿，把我们关了起来，昨天我和阿瓦才从牢里出来。县令让我们回家，可我们不能回去，琅西还有许多同我们一样的马户，他们就指着我们能来朝都讨个说法，给大家谋一条生路。”
“琅西有多少户马户？”夏竹问。
“十四户。”
“十四户，你们两人一户就欠了四百两？！十四户岂不是五千多！”
夏竹直觉，此事不简单。
“等天黑，你们随我回府。”
夜色掩护下，赫骋、阿瓦扮成小厮和丫鬟，跟在夏竹身后，朝南阳王府走去。走到永安巷，遇见一群官兵，他们在挨家挨户盘查。
“见过这两个人吗？一男一女，高瘦。”
“没有。”
官兵盘查了几户都一无所获。
夏竹看见不妙，立即带赫骋阿瓦掉头，埋头走过南苏街，以为没事了，刚松了一口气，身后传来，“前面三个人停下！”还是没躲过。
“快走！”夏竹拉着阿瓦、赫骋就跑。
“把那三个人拿下！”
一时间，夏竹周围五十米都照亮，无数火光涌来。
往前跑没路，只能后退，“走这边！”，左边有人来了，往右跑，“快！快穿过巷子！”
“站住！给我站住！”
官兵越来越多，夏竹能躲的范围越来越小，网不断收紧，三人在劫难逃。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东南西北都是官兵，夏竹无路可跑，但她临危不乱。
“你们干什么？我们是南阳王府的人！”
南阳王府四个字一出，对方有了忌惮。
“老大，她好像真的是南阳王府的人。我见过她。”
领头的人沉吟片刻，摸着下巴，“是又如何？不过一个丫鬟，死就死了。回头南阳王府的人问，就说不知道。谁还会为了一个丫鬟费事！”
“那您的意思？”
“拿下！”
领头发话，白刃四出，夏竹眼看着他们靠近，心扑通扑通。
我不会就要死了吧？她想。
就在白刃靠近她的刹那，“铮——”，一个铜板把刀打折。
“什么人！”
“你爷爷！”火光映着孙束明的脸，忽明忽暗。
“原来是孙将军！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见着孙将军，真的小的们的荣幸”
“走！”孙束明目不斜视，拉过夏竹就走。
“诶！你！”一个小兵指着孙束明呵斥。
“干什么！”小兵还没说，就被领头的打断。
“头儿，这可是郑太尉要的人！”
“我知道！”人被带走了，他还烦呢！
“那为什么让他带走？怕他做什么！他不就是黑云骑么？有什么了不起！”
“他是御史大夫嫡子。”
“什么？！”
孙束明从小就不着家，跟了褚卫后，更是直接改姓黑云骑。
就连他母亲也只有装病，才能骗他回去，见上一面。外面头见着他老子，也是装完全不认识，只会恭恭敬敬道一句，“御史大夫。”
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除了是黑云骑副将外还是御史大夫公子。
有了孙束明，夏竹三人畅通无阻回到南阳王府。
“夏竹姐姐！”春桃见她久不回来，担心得要命。
“把他们带到公主那儿去。”
“你呢？”
“我去去就来。”
把人送到后，孙束明等在门口，他知道夏竹会出来找他。
“孙将军，这件事我暂时没法给您解释，而后查清了，我自会”
“夏竹姑娘，你还没给我道谢。”
“啊？”夏竹还以为他会问赫骋和阿瓦的事，却没想他完全不问，好像自己的道谢在他心里才是最要紧的事，愣了好一会儿，才呆呆道，“多谢。”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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