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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双影一人归


“阿姐,你怎么让卫表兄走了?”萧执安去厨房添茶水的功夫,回来褚卫就不见了。

        “这是大将军留给你的令牌。”萧至柔把褚卫留下的令牌给他。

        “人都走了!我要这令牌何用?”萧执安把令牌狠狠扔在地上,“阿姐,你说,你为什么要让卫表兄走?为什么不把卫表兄留下?你是不是还记挂着反贼程寰!”

        萧执安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我与程寰指腹为婚,你既说他是叛贼,那我便是反贼之妻。”萧至柔不徐不疾,从容自若,捡起令牌,擦干净,放桌上。

        “阿姐,他是反贼!他已经死了!”同样的话,萧执安说了无数遍,嘴巴都快说干。

        “只要婚约未解,我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他人都死了!都成灰了!婚约怎么解!”

        “婚约无解,那我便是他一辈子的妻子。”

        “阿姐!”萧执安简直要被气死。

        “执安,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想一辈子留在冷宫,你想出去,你有你的雄心壮志。你想做什么,阿姐都支持你,就算你要阿姐的命,阿姐也心甘情愿给你。只是阿姐求你,不要再撮合我与大将军。我有夫婿,请你不要侮辱我。大将军是好人,不用亲上加亲,他也会竭力帮你。”

        萧执安想利用姐姐与褚卫结亲,为自己造势,带着算计的隐晦心思被萧若微赤|裸|裸揭穿,暴露在阳光下。

        萧执安羞耻又气急败坏,他悲愤地望着萧至柔,委屈的泪水止不住流,“阿姐,在你眼里,执安就如此龌龊卑鄙?为了权利与富贵,可以把一母同胞的姐姐塞给任何一个男人!我不是萧启恒,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牺牲阿姐!你我相依为命,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卫表兄是好人,我想你嫁给他,是希望他能把你带出去。冷宫太苦了,我舍不得你吃苦。”

        “执安”萧执安眼泪汪汪,萧至柔也好不到哪去,一双大眼睛红彤彤像兔子。

        “我年纪小,是废太子,没有用!文武百官,侯门功勋,没一个看得起我。他们宁愿扶持痨病鬼三皇兄,也不愿看我一眼,就连利用都看不上我!阿姐,我是想要奔前程,但我更想带你出去,但我真的没有用!没有用!”萧执安哭得很凶,呕了几声。

        “执安,你还小,不用急,慢慢来。就算是一辈子呆在冷宫,阿姐也没事,有你相伴,阿姐很好。”萧至柔靠近萧执安,想要拥抱他。

        “我不想!可我不想!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就在萧至柔即将触碰到他时,萧执安怒吼着,冲了出去。

        “执安!”萧至柔顾不得重病的身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去追。刚跑到门口,就重重倒下。

        醒来时,韩青服侍在床头。

        “公主,您醒了。来,喝药。”韩青轻手轻脚扶起萧至柔,小心翼翼护住她的头,拿过药碗,一匙一匙喂她。

        药喝完了,他拿出一叠蜜饯,笑眯眯道:“上好的甜蜜饯!”

        “哪儿来的?”这东西清平宫可不会有。

        韩青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偷的。”

        “什么?!快还回去,小心被人逮着,又打你一顿。”

        萧至柔从小身体就不好,十二年前程寰死讯传回,她气血攻心,血溅当场。

        而后先皇后去世,先皇去世,她与弟弟被打至冷宫,命运多舛,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萧执安担心的要死,生怕她哪一日忽然就去了。

        萧至柔身体不好,头疼脑热,隔三差五就找上门。无人敢替她看病,这些年要不是韩青略懂医术,她就算不病死,疼痛折磨也要把她折磨死。

        只是韩青懂医术,可他变不出药啊。他只能去偷,幸好他人聪明,手脚又快,偷了几十次只被抓住两三次。

        被抓住的两三次,他都被打得半死,完全没有人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打就打呗,奴才命贱。”无论生活过成什么样,韩青总是笑嘻嘻,“公主,你快吃,奴才先出去了。要不然五皇子回来,看见我呆在里屋,怕是要气得吐血!”

        萧执安厌恶阉人,看不起奴才,每天都对韩青吹胡子瞪眼。

        刚才有一瞬,韩青真想就呆在里屋,坐等萧执安回来,看他赤急白脸。可转头一想,小孩儿无父无母挺可怜的,就别逗他了。

        “公主,您休息。奴才下去了。”韩青退出去把门关好。

        萧至柔视线一直追着他,直到他走过窗台,消失在视野中。萧至柔展开手,看着躺在手心的蜜饯,低声道:“谁说你是奴才”

        韩青退出里屋,挑起扁担出了门。清平宫水井又被人丢了死猫,,他又得去司狱监去打水。

        司狱监可不是个好地方,太监聚集,踩高拜低。但凡是出来了的人,就算死在外面都没有愿再回去的。

        “韩青,又来打水!司狱监的水都被你喝完了!”门口几个老太监,人老了不中用了,又没有主子,最后沦落为司狱监的奴才,奴才侍奉奴才,才能讨一口饭吃。

        “万爷爷,您几个怎么在门口坐着?起风了,来,小的扶您回屋。”从司狱监出来的,韩青怎么会不知道这几个老东西的心思。他们平日被人使唤惯了,也想当主人使唤别人。韩青只要把自己卑贱到土里,总不会出错。

        韩青弯下腰,伸出手。几个老太监直起身子,扬了扬下巴,脸上垮掉的肉,连着老人斑拖到下巴,重重叠叠,“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哎哟,看我!”韩青看了看自己站得比他们高,赶紧蹲下,“万爷爷请。”

        老太监耷拉着脸瞥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给老东西们端茶捏肩捶腿塞钱,忙活了好一阵子,韩青才终于打到水。两个水桶都装的满满的,快要溢出来。

        沿着小路七拐八拐,转过最后一个弯,穿过去就是清平宫了。韩青停下把扁担换了肩,继续往前。

        “前面的,停下!”

        眼看就要到了,韩青被人叫住,听声音不是善茬,他赶紧加快脚步。

        “停下!说你呢!给我停下!”还敢越喊越跑,马有德气极,踹了身边两个小太监一脚,“你们两个,去!给我把他摁下!”他就不信了,还有他叫不住的人!

        身后的人追得紧,眼看躲不过,韩青停下来,赔笑,“马公公,您找我何事?”

        韩青佝偻着身子站着,正要打算说第二句话,追上来的两个太监“欻欻”给他两脚,韩青膝盖重重跪地。

        “跑!你敢给老子跑!”啪啪!马有德迎面给他两耳光,“说!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不是小的想跑,是您在后面追。”韩青赔着笑。

        “还敢狡辩!我叫你,你还敢跑!你跑不对,不对!”马有德思忖片刻,忽的大喊一声,“把他衣服给我剥了!”

        “别!马公公饶命!”太监最忌讳暴露身体,韩青也不例外,他僵着头,用生命抵抗。

        “由不得你!”

        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把韩青死死摁在地上,马有德三下五除二解开他衣服。

        “没有?”

        韩青白瘦,身上伤口无数,烙印都有好几处,可唯独没有马有德想要的簪子扎进皮肤,又狠狠剌下的贯穿伤。

        “怎么会没有!”

        马有德是马喜义子,比马喜大三岁。他进宫比马喜早,也自认比马喜更会做人,更会来事,可他却要像哈巴狗似的讨好马喜,把他当爹。

        他觊觎马喜司狱监总管位置已久,一直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取而代之。

        一个时辰前,马有德从眼线处得知马喜在寻找身上有簪子划伤之人,此事似乎还与陛下有关,在知晓信息的当下,他就开始偷偷暗地搜查。

        他必须要比马喜更快找到陛下想要的人。

        即使这一次不能撼动马喜位置,但总可以在陛下心里留下个印象,他身边不止马喜一个可用之人。

        可找了一圈,马有德都没找到身上有簪子划伤之人。

        眼下在他跟前的韩青,是他微弱希望中的最后一个。

        其余他可以触摸到的太监不是已经被他查过,就是在马喜手上。

        所以韩青身上必须要有伤!

        上半身没有,不代表马有德冷脸挑眉,“把他裤子扒了!”

        “是!”宫里的奴才没有感情,只会遵从命令。即使他们也是太监,也能眼睛眨也不眨地扒掉另一个同类的尊严。

        “放开我!放开我!”韩青又蹬又滚,呲着牙反抗。他就是再卑贱也是个人。

        “力气还挺大!”马有德冲韩青上去就是“哐哐”两脚,他只当他是一团肉,随便踢随便踩,脸靠的近,就踢脸,肩膀靠的近,就踹肩。

        其他的人也有样学样,扬起蹄子朝韩青踩去。韩青蜷缩成一团,咬紧牙关,承受着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践踏。

        踢打踹半个时辰,韩青依旧密不透风。马有德急了,再晚一点,马喜就找着人交差了!

        “去,把簪子拿来。”他示意左右。

        “马公公。”小太监把细长且尖的簪子恭敬呈于他手中。

        “给我按住了!”

        尖锐的簪子朝下,寒光冷冽,刺进韩青清冷的眼眸中,他绝望地闭上眼。

        “放开他!”

        砰——

        尖锐石块重重砸在马有德头上。

        “谁!哪个狗东西?!”粘稠的血液流下,糊得马有德睁不开眼,他半眯着眼睛,暴跳如雷。

        “马有德,你放开他。”萧至柔扬起的下巴微微颤抖。

        “哦——平阳长公主。”马有德拖着长音,嘴角挂着怪笑,“今儿怎么舍得来看奴才了?”

        马有德满脑肥肠,最喜霍霍漂亮小娘子。萧至柔虽不及萧若微夺目,但也是独绝的一朵花,气质如兰,素装冷颜,玲珑皎洁。

        “放开韩青。”萧至柔冷眸冷眼。

        “放开他可以,只要公主帮我吹一下额间伤口。”见萧至柔有求于他,马有德逐渐嚣张,他虽不敢像对其他人一样,对萧至柔肆意动手动脚,但逞几句嘴上的好还是绰绰有余,“公主,把我头上砸出这么大一个口子,帮我吹一下,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

        马有德说了两句,周围的奴才纷纷迎合。

        “来吧,公主!”马有德笑的志在必得又猥琐。

        他都想好了,等萧至柔给他吹了气儿,他就懒洋洋,享受的来一句,“好香——”。萧至柔那小娘子肯定会羞红了脸,光是想想,他都美得冒泡。

        马有德半眯着眼,腆着脸靠近萧至柔,“公主,你可得吹轻一点哦。奴才怕疼。”

        他步步逼近,萧至柔步步后退,“你离我远一点!”

        “来嘛,别害羞!”马有德拱着猪头往前蹭,嘴里不停念叨着,“吹一下,就吹一下!”

        眼看马有德油腻腻的脸就要碰到自己青衣袖口,萧至柔忍无可忍,拿出令牌横在他面前“离我远点——”

        “什么东西?”马有德眼睛被糊住了,看不大清,辨认了几秒才看清,“大、大将军!?”

        不可能吧!

        褚家二小姐从先皇后死后,就没再进过宫。平阳长公主手里怎么可能会有褚大将军的令牌!

        这不会是假的吧?

        “你不会以为这是假的吧?”马有德正想着,萧至柔打断了他,“一个时辰前,卫表兄才从清平宫出去,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身边的人。”

        快去查!马有德赶紧对小太监使眼色。

        几分钟后,小太监回来,俯在马有德耳边,窃窃私语。听得马有德脸一阵白一阵红。

        “大将军的确去过清平宫,大将军还替长公主请了辜太医”

        褚卫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他如此招摇地为萧至柔请太医。难道是陛下的心思有变?

        马有德心里猛地一跳,若是陛下这时想与小皇子兄友弟恭,那他岂不是老虎嘴上拔毛——找死!

        萧启恒的恐怖,马有德光是想想就肝胆俱寒,于是他赶紧认怂,“平阳长公主,天色不早了,您身子不好,若是没什么事,奴才就退下了”

        飞快说完,马有德一溜烟跑了。

        “韩青。”所有人走后,萧至柔的强硬顷刻消散,她拖着步子去扶韩青。

        夜幕降临,月亮皎洁,如同一盏夜灯挂在天上,照亮地面上的一切。

        韩青正在系衣襟,忽的与萧至柔纤细葱指相触,惊得他心口一跳,忙不迭背过身。

        韩青一动,身前衣襟懈出一个小口,月亮映在他心口,他的皮肤呈现不健康的白,惨淡的,透出青紫血管。

        萧至柔不禁鼻头一酸。

        “公主,走吧。”韩青系好衣服,笑盈盈看向她,“回家。”

        回清平宫的路上,了无人烟,唯月光作伴。

        韩青落两三步,走在萧至柔身后,双影一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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