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章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万峰话语颇为客气，看不出半点要谋财害命之意。太子青禾上前两步，朗声问道：“万大侠，我等今日陷入包围之中。在这偏僻无人之地，可谓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我有一事不明，想问万大侠。彭城大侠在本地声名显著，家境想必殷实。杀人谋财这种强盗行径，万大侠为何要铤而走险？”万峰一笑回应：“这位公子，看在汝等皆是将死之人份上。小人据实而言，让四位死个痛快，莫留遗憾。小人在彭城，钱财皆是劫富济贫而来。路过此地富商巨贾，小人每年择三四人除之。获利足以养家糊口。公子气质不凡，想必出身高贵。怎知我等下层之人辛苦？人无外财不富，小人有今日，俱是仰赖诸位富翁功劳。公子还有何事想问，尽管开口。小人今日心情甚好，有问必答。待公子言毕，小人好送公子上路。”万峰说罢，手中多出一对弯刀。

　　“万大侠，劫杀富家之人，可谓获利丰厚。敢问万大侠，绿林中人多有重义气者。万大侠平日里分给手下之人多少银两？手下之人跟随万大侠出生入死，于理而言，万大侠应当厚待手下才是。”太子青禾冷声问道。万峰闻言脸色一僵，他对手下颇为刻薄。万峰反应，太子青禾一看便明了，心中已有对策。他不待万峰开口，取出一锭黄金托在手中。冲万峰那三十余手下高喊道：“黄金十两，是为定钱。摘下万峰人头者，再给黄金百两。”万峰一愣，他环视四周，见不少手下眼中露出贪婪之色。他心中暗叫不好，再想应对已然来不及。背心一疼，他低头一看，半截剑尖刺出胸口。待他身体倒地，才看到是刘七所为。刘七就站在他身后，平日深受万峰信任，可谓左膀右臂。刘七冷笑拔剑：“万大哥，对不住。大哥总说人为财死，小弟为万大哥出生入死三年，所得钱财也抵不过那位公子手中半锭黄金。”

　　万峰气息微弱，刘七举剑切下万峰人头。他尚未拿起人头，便被人一斧头砍倒在地。刹那间，三十余人为争抢万峰人头混战起来。马援趁机抓住万芳，随即退回皇帝身边静观其变。三十余人杀红眼，直到半个时辰后，死的死，逃的逃。仅剩两人摇摇晃晃站在那里，那两人将万峰人头劈为两半，勉强来到太子青禾不远处。太子青禾将手中黄金丢到二人眼前，二人为争夺那锭黄金，又是一番拼斗。最终两人各中数刀，同归于尽。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场景凄惨。太子青禾并未在意，径直回到皇帝身边。“父亲，此间事已了。接下来要去何处，请父亲吩咐。”太子青禾毕恭毕敬，面色平静。皇帝心中震动不已，他自问想不出这等毒计，让强盗互相残杀。

　　那名孩童被谢长歌推过来，询问如何处置。那孩童扑通跪在太子青禾面前，哭道：“大人救命。我名陆源，父母皆被万峰所杀。请大人收留，我愿意跟随大人当牛做马。”太子青禾淡然回应：“我有一根丝绦你系在腰间，另一头系于马尾之上。若到下一处之时，丝绦未断，你依旧在，我便收下你。”太子青禾说完，自身上解下一根长长丝绦交给陆源。陆源年纪虽小，心志却十分坚定。他将丝绦一头拴在马尾之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太子青禾将视线移到万芳身上，万芳魂不附体。她不知自己会被如何对待？“马将军，此女亦是恶贯满盈之人，留之无用，杀之便是。”马援听闻太子吩咐，一剑抹开万芳咽喉。万芳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几下，便一命呜呼。

　　皇帝并未开口，而是上马，离开此处。一路上，陆源跌跌撞撞跟在战马后边。他头破血流，却咬牙坚持，并未放弃。走出十余里，终于回到官道之上。往前又走出三里，路边是一处村镇。镇口有一家赵家老店，皇帝下马。太子刚下马，便听身后扑通一声。陆源摔倒在地上，一时难以起身。太子青禾解开丝绦，亲自将陆源抱起。此时店伙计迎出来，太子青禾将陆源交给伙计，命其给喂食一些米汤。皇帝一行入住赵家老店，皇帝同太子青禾房间居中，马援与谢长歌分居左右。为安全起见，马援包下这间院内十三间客房。夜晚时节，伙计送来酒菜。就在院中大树下摆下桌案，皇帝四人坐下用饭。经历过方才之事，皇帝无心饮酒。众人草草用过晚饭，太子青禾先行告退去看陆源。马援与谢长歌陪同皇帝饮茶，皇帝放下茶碗，神情似乎不悦。“陛下，到底何事烦心？”马援低声问道。

　　谢长歌自来少言寡语，马援只得自己开口询问。皇帝叹息一声言道：“马援，依你看来，太子今日所作所为，可是合乎正理？”马援一愣，他心中不愿回答。皇帝有此一问，显然对太子白日所做不满。自己若是出言不慎，日后传到太子耳中，恐对自己不利。“陛下，臣以为，陛下多此一问。江山代有才人出，陛下当年自冷宫登基。起先是饱受奸党之苦，随后各地反叛，让陛下日夜操心。事到如今，天下安稳，陛下所受辛苦，唯陛下自知。太子殿下自幼长于深宫，自幼便有数位名师教导文才武艺。今日太子殿下所为，依臣看来，并无不妥之处。我等被三十余名强盗围困，眼看寡不敌众，有性命之忧。此等危机之时，太子所为，甚是恰当。”马援尚未开口，谢长歌竟然先开口。此番话，颇出皇帝意料。马援心中感激谢长歌，随即低声言道：“陛下，谢将军所言甚是。陛下乃千古一帝，百年难遇君王。太子亦是青出于蓝，仅凭只言片语，便化解危机。”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马援三言两语，让皇帝心中转忧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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