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 一生戎马 死于阵前

　　判官正是谢杭所扮，他手拿方文琦供词，一目十行看罢。冷声说道：“兄长，小弟待汝一片肺腑之心，兄长却将小弟视为傀儡，打算用之即弃。兄长此举，让小弟颇为心寒。十余载不见，小弟不时挂念兄长。然兄长非但忘记小弟，反而欲置小弟于死地。兄长无情在先，莫怪小弟无义。小弟请兄长入囚车，前往洛阳一行。待兄长到洛阳，天子自会差人问个明白。”两名鬼卒撤掉面具，将方文琦带上手铐脚镣，拖去外边。方文琦低头不语，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半月以后，坤极宫中，皇帝接到谢杭密折。皇帝看罢，将密折交给苏燕。

　　“燕儿，前日接到蜀中密报。曾有言，有一文士前去拜见谢杭，两人在内堂密谈许久，似有不轨之心。今日接到谢杭密折，附带方文琦亲笔所写供词一份，永明太子所刻金印一枚。方文琦已然在押解路上，连同蜀王司马杰家人一同押解前来洛阳。以燕儿看来，这谢杭可有言语不实之处？”

　　苏燕读过密折，低声言道：“陛下，谢将军忠心耿耿，并无其他隐藏之意。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其有二心，宁可将方文琦秘密处死便是。此事直接上报陛下，终究有风险。他身为统军大将，又远在蜀中。若是陛下起猜疑，他亦是毫无办法可想。陛下理应下诏嘉奖谢将军，此等忠心难得。”

　　“朕亦是此等心意，谢杭远在蜀中，倘若真有二心，势必耗费一番手脚。劳民伤财不说，恐要损兵折将。然永明太子司马皓，这厮愈加猖獗。谢杭远在蜀中，都未逃脱其算计。此人不除，朕寝食难安。周通那边，进展如何？”于皇帝而言，司马皓乃是危及帝位之人，不可轻视。“陛下，周尚书这两年徐徐布置，离收网不远矣！陛下切莫着急，司马皓其人警觉异常。若是稍有不慎，打草惊蛇，致其远遁，恐功亏一篑。奴婢这边亦会全力配合周尚书，务必将反贼一网打尽。”苏燕如今深得皇帝信任，大半内卫皆在其掌握之中。

　　塞北草原，青狼部疆域之内。一场大战正在进行。青狼部、赤狼部、金狼部等北遒三部，已然集结全部战士，足有一百余万，在此同晋国七卫大军厮杀。今日厮杀，右卫首当其冲。右卫大将军梁彦章亦在阵中指挥，厮杀已近半日。右卫损伤过半，北遒死者远超晋军。直到左卫郭逍客率军加入战团，晋国七卫大军尽出。北遒可汗摩鲁特亦传下军令，百万北遒战士，不留后备，皆已加入战团。

　　双方拼死搏杀之时，天色突变。狂风骤起，黑云压顶，电闪雷鸣。眨眼间，大雨倾盆而下。风雨皆朝晋军方向，如此一来，晋军吃亏，双目被雨点击打，难以睁开。厮杀之中，晋军渐渐陷入败像。此时，右卫大将军梁彦章不幸被冷箭射中胸口。他忍痛拔掉箭矢，胸口血流如注。雨水混杂血水从胸前留下，他浑然不觉，依旧在拼力厮杀。摩鲁特可汗大喜过望，借助天时，今日或可全歼晋军。若能全歼晋军，晋国必定元气大伤。日后攻进中原，定会事半功倍。摩鲁特命人吹起号角，督促北遒战士拼死厮杀。

　　半个时辰过去，晋军节节败退，眼看要陷入混乱。袁飞等人皆是心急如焚，奈何天公不作美。此战若是输掉，晋国十年之内，难以复原。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大雨突然停住。远处传来战鼓之声，一支大军自远方出现。军旗上书写一个李字，袁飞心中大喜。他知晓李字军旗唯有一人，那便是冠军侯李云飞。李云飞银盔银甲，手中长刀一挥，十八万右武卫儿郎齐声怒吼，径直冲进敌阵之中。有援兵到来，晋军士气立时恢复。

　　战场形势瞬间倒转，摩鲁特可汗长叹一声，他手中并无后背。如今晋军援兵到来，此战若是在坚持下去，恐会满盘皆输。于他而言，他金狼部精锐并未到来，所来多是老弱残兵。此番大战，一是消灭晋军，二是削弱青狼部，赤狼部战力。日后他统一两部之时，可少去一番手脚。一见形势不妙，他立刻传下军令，下令撤退。军令一下，金狼部战士慢慢撤出战场。赤狼部主巴彦可是老奸巨猾之辈，一见撤军，他赤狼部战士纷纷后撤，速度远胜金狼部。唯有青狼部战士，盖因此处是青狼部疆域。青狼部战士多数冲锋在前，如今要撤退，却被晋军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原本战场上，金狼部居左翼，赤狼部居右翼。如今左翼右翼皆已退出战场，向远方撤走。唯中军青狼部被晋军两翼包围过来，绝大部分困在战场之中。塔斯曼目送金狼部同赤狼部友军远去，不由得大声痛骂。然痛骂亦无济于事，李云飞指挥晋军将青狼部之兵团团围住厮杀。塔斯曼眼含热泪，在部分精锐族人拼死保护下，方才冲出重围。

　　塔斯曼回望战场，八成青狼部战士深陷包围之中，定是有死无生。塔斯曼忍痛挥鞭，带领三万余逃脱族人仓皇逃走。剩余三十余万青狼部战士，其中十万战死，剩余跪地投降。此一役，于晋军险胜告终。清理战场之际，待众位将军聚到一处。李云飞还未开口，吧嗒！右卫大将军梁彦章自马上摔落在地。众人围上前来，方才看见梁彦章胸口血洞，伤势极其严重。梁彦章此时，气若游丝，面色苍白。

　　他带伤厮杀，流血过多。待郎中赶来，一把脉，便连连摇头。李云飞同袁飞将梁彦章扶起，梁彦章用微弱声音说道：“诸位将军，请将吾残躯火焚，骨灰带回故乡。吾不愿客死异乡，拜托诸位。”梁彦章说罢，目光看向天空。他心中渐渐安定，戎马一生，终有一个归宿。众人皆有悲戚之意，出征以来，先是幽州卫大将军苏元彪阵亡，如今又是右卫大将军梁彦章。此番大胜，亦是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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