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无风时 却有惊涛千尺

　　次日清早，御史李子方几近一夜未眠。早早来到金殿之上，待皇帝入座，群臣参拜之后。

　　苏城在那里高喊：“诸位大人有本上奏者，速速奏来。”

　　李子方心神一紧，连忙出班跪在玉阶之上。

　　“臣有本参奏！”李子方说出此话之时，心情瞬间畅然。是死是活，在此一搏。

　　內侍过来，将李子方手中奏折转呈皇帝。

　　“陛下，依国法惩治豪强中不法者，大快人心，天下称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旧时豪强未尽去，新代豪强已出世。

　　臣近日听闻一场血案，有强徒在青楼之中与人争风吃醋，指使手下恶奴将对方当场乱棒打死。

　　青楼本是登徒浪子聚集之所，为红颜争风吃醋在所难免。

　　原本可一笑置之小事，却要人性命，何等飞扬跋扈？

　　这强徒勾结有司不法官吏，之前户部公开售卖罚没何家青楼铺面。

　　此人仅仅出资三百两纹银，便买下六座青楼，转手一座八千两纹银售出。

　　这里外一转手，几近一本万利。

　　此人便是中书令陈大人堂弟，陈登。”

　　李子方话音一落，整个金殿之上落针可闻。

　　不少大臣心道前些时候，上本弹劾陈日飞者不可胜计，圣上以火焚之。

　　之前多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污蔑之词，皇帝不理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御史所言，并非空穴来风，看圣上此番如何处置？

　　陈日飞站在金殿之上，如同晴天霹雳。

　　对于自己被参，当真没有预料到此事。堂弟陈登，今年并未见过。

　　记得去年偶然在伯父家见过，在自己面前，十分恭谨有礼，未成想背地里这般飞扬跋扈。

　　转瞬之间，陈日飞便安定下来。其在江湖之中，跟随冯公略大风大浪经过太多，早已历练出来。

　　皇帝坐在那里，静静看奏折。

　　苏城在一旁，也觉此事十分棘手。陈日飞惩治不法豪强，本身便是众矢之的。

　　当真若有把柄被人抓到手中，定是穷追猛打，不死不休。

　　他已在想，待回到宫中，要找个时机为陈日飞说情。

　　皇帝奏折看得十分缓慢，此事突如其来，让未央也措手不及。

　　待仔细看过奏章，皇帝放下心来。

　　奏章之中并未有一字一句提到有陈日飞指使之故，这便好办。

　　他对陈日飞十分信任，若此事背后真有陈日飞指使。对他而言，这便是背叛。

　　“此事朕已知晓，刑部周卿可在？”皇帝缓缓开口。

　　周通连忙出班跪倒：“臣在，请陛下训示。”

　　“周卿，此案交由卿亲自处置审理。限期十日，务必结案。”皇帝吩咐，周通连忙领旨退下。

　　“李卿，御史乃朕之喉舌，出言讽谏，鞭策朝政，监督群臣言行。

　　卿今日之言，深合朕意。如今御史台群臣无首，于理不合。

　　卿可愿为侍中，暂行管理御史台之责？

　　另行赏赐白银千两，锦缎十匹，以示朕心。”

　　李子方心中澎湃，表面故作镇定。

　　躬身答道：“臣谢陛下知遇之恩，臣一心为陛下尽忠，官职大小皆非紧要之事。

　　陛下让臣担当何职，臣皆会尽心竭力以报圣恩。”

　　群臣之中大有羡慕者，弹劾权臣固有风险，然一旦得皇帝信任，便是名利双收。

　　“陈卿，此事与卿有关，依朝廷惯例，卿需回避。

　　待刑部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若与卿无关，卿再行上朝议事。

　　在此期间，卿可在府中修养十日。近期卿为国事操劳，身体损耗过重，刚好借此回复。”皇帝淡淡说道。

　　“臣遵旨。”陈日飞出班领旨，面色平淡如常，并未有何情绪表露。

　　群臣之中，多有嫉恨者，心下十分畅快。这厮前些时候，大家弹劾他，却屹立不倒。

　　如今是外贼好拒，奈何家贼难防。

　　这厮平日谨言慎行，寻不到把柄，奈何族人不争气，将其拖下水。

　　李子方心情激荡，久久难以平复。多年为官，总盼有朝一日高升一步，却总是无缘。

　　眼见许多人平步青云，功成名就，让人艳羡。

　　今日终于轮到自己，御史台并无御史大夫，侍中便是统领之人。

　　如今朝廷将丞相职权分为尚书、中书、门下三省。

　　门下省应有两位位侍中，如今却只有一人谢成英，自己总算高升一步，了却一桩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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