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摊

根据楼钰儿的描述，菊花茶出摊要准备一个茶桶，一个木质抽屉箱子和若干大片荷叶。福喜不愧是街面上的霸王，人脉自是广阔，不出五日就置办好了东西。

        至于泡茶用的茉莉花，楼钰儿就在路边摘了，拾掇洗净后晒干了备用。

        一个雨后初晴的日子，楼钰儿的茶摊开张了。一大早，楼钰儿指挥着福喜挑着担子上了街，担子上一头是一个木质大桶，里面泡着早上现冲的茉莉花茶，另一边放着三层抽屉的箱子。第一层，楼钰儿准备用来收支的现金，第二层平铺了厚厚一摞荷叶，第三层最厚，放着一个装满茉莉花干的笸箩。

        靠着福喜的关照，楼钰儿挨着一家点心铺子前支了摊子，旁边还有两个摊子卖烧饼和野果的。

        “福喜哥，谢谢你帮我找了这么好的位置！哪，这是给你备着的，喝了吧。你有事先忙，我自己能行！“看着自己的小摊子，楼钰儿打心眼里开心，真心实意地向福喜道了谢。

        这些日子，楼钰儿对福喜的印象大为改观，发现他虽然是个街混子，但胆大心细，很多事都替她想在了前面。于是也不由得庆幸起来，原主虽然身世可怜，但好歹有这么位好大哥照应着。以楼钰儿成年人的眼光，自然看得出福喜对原主有那么些意思，但在自己看来，他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完全让他没有爱慕的念头。再考虑到福喜娘的感受，她总是对他敬爱有余，亲近不足。

        福喜得了楼钰儿专门给他备下的茶水，心里十分满意，又朝着旁边的几个摊铺老板托了个人情，请他们关照着点就自去忙了。

        虽是雨后初晴，太阳却十分火辣，不少人赶路途中并未带水。而楼钰儿的茶水卖得也不贵，1个铜板可以免费续杯，陆续就来了几个客人。

        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茶，甚至是路边不起眼的小花冲泡而成。但这茶自有一股花香，而且经过晾晒后的茉莉花，从蜷缩卷曲的样子，慢慢在水中舒张漂浮，别具美感，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看热闹的人多了，喝茶的也多了起来。楼钰儿又拿出了那个装满了茉莉花干的笸箩，甜声对大家说：“这就是泡茶用的茉莉花儿，原也不是多珍贵的东西，但是收集、采摘、洗净、晾晒，还是费了不少功夫。今儿初次摆摊，承蒙大家的支持，今儿所有东西都便宜卖。5文钱1两，2两8文，卖得越多，便宜越多！”

        听到楼钰儿的叫卖声，不少喝过茶的客人想着，不过几个铜板，买回家去给家里人一起尝尝鲜也好，就你一两他二两的买起来。

        不到中午，楼钰儿的茉莉干花就卖完了，足有一百六十多个铜板。茶桶里的茶水反倒是剩了不少，楼钰儿给附近摊铺老板每人分了一碗，之后美滋滋地收拾东西回了家去。

        “楼钰儿！今儿第一次出摊，怎么样？”回家后不多时，福喜就满头是汗地跑了来，有些期待又担心地问道。

        楼钰儿转身走向床头，捧出一个陶罐，从里面掏了大把的铜板出来放在桌上说：”你看呢！“

        “哈哈哈哈。楼钰儿，可真有你的！”福喜见了眼睛一亮，这可着实比他料想得好太多。

        楼钰儿将今天出摊的见闻事无巨细地同他说了一遍，这分享的感觉着实美妙，就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成功。

        二人说说笑笑，又是筹划起下一波凉茶需要置备的东西。

        另一边，镇上繁华阶段的一处三进院里，虽不大，内里布置却十分精致考究。许青岩正坐在院里，看着眼前茶碗里飘着的茉莉花出神。

        原来，那日一别之后，迟语就对那个泼辣又通情理的小姑娘起了兴趣，他打听了她的身世，颇为可怜。便不禁好奇，这丫头拿下了这笔钱后，要怎么过下去。起初，他以为楼钰儿会去别的茶馆施展身手，或者是去找一些短工做活，但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摆了个小摊，卖得还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茉莉花……茶。

        迟语悄悄去给楼钰儿捧了场，不禁买了茶水，还带了两斤干花回来。当他把楼钰儿摆摊的事当个新鲜说给许青岩听的时候，许青岩好奇地问：“茶？”

        迟语愣了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丫头说是花茶，但我看着，这和咱们以往喝的茶差得远了，丝毫没有茶味，只能……只能算是干花泡水吧。”

        “哦，泡来看看。”许青岩令他冲了一壶。

        茉莉花干在热水中舒展飘散，犹如一位花仙子在水中舞蹈，有着少女的娇羞与妩媚，花香也随着水的热气弥漫室内。

        许青岩看着茶盏中的花，细细一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笑容很快散去，快到几乎没人发现他笑过。他又转头向迟语：“说说，今日出摊的情形。”

        “出摊？”冷了半晌，迟语才反应过来，并最终相信，二爷是想听楼钰儿今日摆摊的故事。虽然不解，但一五一十将楼钰儿如何揽客、如何备置干花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话间，许青岩间或点点头，有时又插言问一句：“她出摊几时，在何位置？”

        迟语都一一作答。最终，许青岩不再出声。迟语与即墨也不说话，躬身伺候在旁。

        短暂的沉默后，许青岩又嘱咐迟语：“那丫头如果还有什么新茶，都一一带回来。”

        “是。”迟语恭敬回答。他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二爷何时对这种街头小姑娘的玩意感兴趣了，他可是镇里，哦不，是青山城里最大的德祥茶点铺子的二当家，现在还独当一面管着福镇的铺子，什么茶水点心没见过，再加上这些年走南闯北，好东西也没少吃。但迟语坚信，既然是二爷安排的，一定有他的道理，二爷何时错过呢？

        带着满肚子的心思，迟语和即墨退了下去，留下许青岩一人对着茶盏，不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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