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九侯的抉择
好来会玩视角欺骗，但会玩视角欺骗的不仅仅是好来，九侯也是玩视角欺骗的绝顶高手。
在九年前的事变中，九侯的视角欺骗直接导致了子御的死。
但在那场对决中，九侯后背也被子御的商击中，前胸又中了子御的左掌，内伤也是极深的。
九年了，九侯的这些伤不但没有康复，而且还加重了不少，这当然与和好来对掌有关。好来的功力有天山雪莲的脉络，也有光冰的凌厉，加深了九侯的内伤。
九侯的精神压抑导致的血脉淤塞，也是他内伤不得康复的极重要的原因。被帝辛剪除羽翼后，他的不大的地盘就被团团包围。除此之外，九侯还面临着得力人手越来越少的局面。
飞廉恶来投奔帝辛的如同换了血般得到了新生的行为，直接鼓动起了九侯手下的一帮血性青年的叛逆心，他们中的不少人也就向飞廉恶来学习，同样投奔了商帝。
这些青年们的如此行为，也是因为由帝辛和好来打造出了一个新的大商，朝歌的新鲜空气和奔放气息使青年们觉得将死的大商已经根本复活。
现在，九侯的手下能够征战的士兵已经不到八千人了，而且大多是三十出头的老兵，根本不能同商帝的势力抗衡。
复辟夏朝是九侯的人生追求，若不能，他也就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包括自己的身体和生命。
九侯还必须面对的是清算的倒计时。他是事变的主谋和主犯，被处死是免不了的。而随他被处死的还有参与事变的他的几千手下。
可能还有他的三个女儿。
想到这些，九侯的心就如刀搅般巨痛，以至于想提前寻死。
对天下戎狄合力东侵的消息，九侯早就有所耳闻。近日来，在获得了天下戎狄已经深入华夏的确切的消息后，九侯反到感觉到了一线希望，绝处逢生的精神上的希望。
这天，九侯叫来了大管家妘迪。不到四十岁的妘迪也是夏朝的贵族后裔，为人正派，没有参加九侯的任何阴谋活动。
他也是九侯故意要留下的一个活子。
“妘迪，天下戎狄已经到了河水东岸，我决定出兵抗敌。”九侯容颜清俊，有了这个决定后，久病的他如同枯木逢春，面颊出现了一点红晕。
妘迪稍微吃惊，但又立刻接受了九侯的决定。九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做出的也不过是早死迟死的选择，被治罪而死和光荣而死的选择。
“华夏首先是我夏人的华夏，出兵抗击外地，是夏人义不容辞的。”妘迪柔和地说道。
九侯点头，再点头。
“我带走五千人马，其余的也就交给你了。”九侯说话轻言细语，依然有些女声。
“该治罪的我都带走了，剩下的两千多人，应当会被商人容忍。我夏人也是人，不过是兵败于后寄人篱下。也许哪天商人也有这样的忍气吞声的体会，我到是看不到了。”
九侯有些遗憾，到不是为商人，而是为自己的壮志未酬身先死。
“我没什么遗嘱，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告诉一代代的夏人的子子孙孙，他们是大禹的后代，华夏大地是我祖宗踩出来的。”
“还必须正本清源的是汤武的事。汤武不是革命，而是乘我夏人之危，造反成功。”
九侯说到此，有些气紧，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过激的情绪。
“我大夏朝之末肯定是矛盾重重，也许就像现在的大商一样。但我夏人最后的主宰并非如商人诬陷的那么无能和不堪，商人用夏桀对我祖先定位，实属诬陷。至于妹喜的什么恶行，更是胡扯。”
九侯说罢，情绪又有些激动，咳嗽了几声，也不再言语。
妘迪默默无语，直到九侯情绪平静下来。然后，他雅敬地看了眼九侯，再屏息片刻，也才说话。
“《大夏》的排练已经炉火纯青。”妘迪说道。
“正好。”九侯的有些空洞的大眼睛少有地闪出了光彩。
“在大商演习《大夏》是逆反的，但既然我夏人是去赴死，用《大夏》为义士送行，也就再好不过。”九侯拍板敲定此事。
三天后，夜晚，月如钩。
九侯和手下的五千武士都是一身黑素的紧身衣，与夜色一致，与死亡一致。唯一亮晃晃的是如勾月般的刀光。
萤火虫飞来飞去，如同是生的世界和死亡的世界之间的使节，它们身上的光，就像是就要消失的五千武士的生命之光，微弱，刹那，流星般来去。
八排火把慢慢地出现在五千义士的军阵前，每一排是八具火把，共六十四具火把。
火把下是唯美的女子和她们轻柔脚步，她们光着脚如同在踩水，就像她们的祖先大禹那样地踩着水。
不同的是她们的脸，两边都是血红的十字，昭示着死亡的气息。
龠声起，追魂一般，如同死亡的信号，哀哀的。
哀诀的龠声渐渐地激昂了起来，六十四个持火把的火舞女子有的躺倒在地下，有的在卷曲着躯体挣扎，如同一个个在战场上将死的士兵。
这些舞蹈场面并非《大夏》的原本，是妘迪为九侯的悲情出征而临时改编的。被妘迪改编的还有音乐的情调。
但《大夏》的风格没变，主题没变。
九侯没有等待《大夏》的尾声就飘上了黑色的骏马。黑骏马的一声嘶鸣，九侯披着黑色风衣的首先消失在夜色中。
随他而行的是如同亡魂般的五千黑素紧身的武士。
《大夏》的龠声从后面远远地飘来，这龠声在为他们送行，也在为他们送葬。
这黑素的队伍是夏朝的余孽，也是夏朝的忠魂。已经亡故六百来的夏朝，是他们精神上永恒的伊甸园，因此，他们在九年前跟随九侯发动了政变。
政变未遂，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亡，虽然是缓期十年执行，但一定会被执行，并正在最后的倒计时。
他们并不畏死，即便是被处死。
悲戚的籥声越来越飘渺，夏人的战歌却从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死士的轻声哼唱中壮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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