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吃粥

袁三婶走后，其他围观的村民也都慢慢散了，村长安慰了袁致知两句，也回家去了。袁致知双眼空洞，直直看着村里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袁絮无奈地扯着袁致知的衣服，娇声说道：“爹爹，我饿了。”

        袁致知这才缓过神来，将刚刚脑子里那些疯狂的想法全部甩掉，温柔说道：“好，你等等，灶上的粥好了，热一热便能吃。”

        说罢，便将袁絮抱到全家唯一有灯火的堂屋坐下，自己到后头去却热粥。不一会，袁致知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地瓜粥，粥里依稀见到几条细碎的肉丝。

        袁絮本来只是转移袁致知的注意力，等闻到地瓜粥的香味后竟感觉到饿意。接过袁致知递过来的勺子，甜甜的向袁致知说了句谢谢爹爹，便开心地吃着地瓜粥。

        等吃过大半碗地瓜粥缓解了饥饿感后，才发觉袁致知居然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她吃。

        “爹爹，你怎么不吃？”看着她吃怪尴尬的。

        “絮儿乖、爹爹刚刚吃过了，你自己吃。”袁致知欣慰地笑笑，为了女儿，再多的委屈他都能受着。

        袁絮乖巧的点点头，随后低下头，又吃了一口粥。心里不是滋味地想，袁致知今晚怕是什么都没吃，又或者是吃了其他东西。接下来每一口粥，对袁絮来说都如针入喉般难受。想要将碗里的粥给袁致知吃，又怕伤了他敏感的自尊，很是为难。

        因着各怀心思，接下来一晚他们父女两话也不多，袁致知喂袁絮喝完药后，便早早睡下了。

        次日，袁絮醒来时见袁致知已不见身影，猜测他应该是在厨房里做早饭。袁絮不想再如昨夜吃粥那般难受，麻利的滚下床拆开张承陵送她的补品。燕窝不合适留着换钱、鱼翅不合适留着换钱、雪蛤不合适留着换钱……找了半天，唯有那瑶柱勉强合适。

        抓了一爪瑶柱，袁絮便往厨房走去，一进厨房，就见袁致知捧着一碗蕨菜吃着。看到袁絮进来，袁致知尴尬的将碗放到灶台上，站起身来，遮挡住。

        “絮儿醒了，爹爹正给你做早饭了，你先去洗漱一下吧。”

        袁絮挥了挥小爪子，说道：“爹爹，这个好吃。”随后张开小爪子，等着袁致知将手里的瑶柱放进粥里一起煮。

        袁致知一副看败家娘们般的表情看着袁絮，很是心疼那一爪子瑶柱，被袁絮抓过后就不能再放回去了。看来在道一观养了两天，不仅把袁絮的病养好了，还把嘴也养刁了，这十几颗瑶柱居然要来下粥里煮了吃。

        袁絮看了手上的瑶柱一眼，又看看袁致知。“不够么？那我再去拿。”

        “够了够了。”袁致知连忙拦下袁絮，接过她手上的瑶柱。看来这几日要和袁絮说说，虽说这些补品都是国师送给她的，但也不能养叼了嘴，这日后怕是难以供养啊。

        袁絮开心地看着袁致知将瑶柱放进锅里后才到外间梳洗。梳洗过后，回到堂屋，袁致知已将粥放在桌上。

        见桌上还是只有一碗粥，袁絮不悦的嘟了嘟嘴，看着袁致知，不说话。

        袁致知以为袁絮是看瑶柱少了，不开心。“一碗装不下，等你吃完爹爹再给你将剩下的盛上来，可好？”

        “爹爹一起吃。”袁絮倔强地看着袁致知，这该死的愧疚感。

        “絮儿……”袁致知这时才知道，原来女儿早上抓了那么多瑶柱来煮，是为了与他共享。眼眶微微湿润，他的絮儿一向贴心。

        袁絮抿了抿嘴，差点败下阵来，不行，今日袁致知必须吃下这粥，不然她……如何安心离开。

        “爹爹吃过了。”

        “爹爹骗人！”袁絮本想环手抱胸看着袁致知，想想不合适，又将手放了下来。“昨日夜里爹爹便让絮儿独自一人吃粥，今日又是如此。我不管，今日这粥爹爹不吃我也不吃了。”

        袁致知感动得一塌糊涂，往日里家里即便再难也从未缺过袁絮的口粮。家里的米实在不够时，袁致知便去山边摘些野菜吃，幸而这是在京郊，也没人穷得跟袁致知抢野菜。

        “今日，家里的米不够了。”袁致知想想，既然孩子已经懂了，便不可以如之前般哄骗着。“等爹爹今日将抄写好的书本送到书店里换了钱，便能买米回来了。晚上爹爹再和絮儿一道吃，好不？”

        袁絮摇摇头，道：“絮儿吃不了那么多，爹爹一起吃吧。”

        袁致知看袁絮一副小大人模样，很是有趣，想想今日早膳的分量的确比往日多，袁絮人小也吃不下。便点头答应道。“好，爹爹和絮儿一起吃，爹爹现在便去将锅里剩下的粥都盛出来。”

        等袁致知将另一碗粥端上来后，袁絮看着袁致知吃下第一口粥后，才安心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粥。

        我女儿果然贴心。

        这粥终于不割喉了。

        吃过早饭后，袁致知将家里收拾一遍后便准备带着新抄写好的书到城里去。袁絮身子还未痊愈，今日只能跟着村长家袁大嫂，等袁致知回来后再接回家。

        “爹爹，你准备出门了？”袁絮看了看袁致知手上的小布包，嗯，看来带多几样东西出去肯定没问题。

        袁致知将书用布包好，转过头微笑地看着袁絮，往日里这个时候她该找自己讨糖了。“是啊，爹爹记着的，回来时就给你带桂花糖。”

        袁絮尴尬地笑笑，胡乱点着头，随后便拉着袁致知到房内。“爹爹，这些都拿去卖了吧。”

        袁致知看着被分拣开的补品，很是不解地看着袁絮。“絮儿，这些是国师送给你养身子的，卖不得。”

        袁絮早就想好了，说道：“这些我都吃过，不好吃，卖了吧！”

        袁致知瞪大双眼，他是真没想到这些补品被袁絮卖了居然是因为不好吃。“絮儿，这些补品虽然没桂花糖好吃，但吃下之后对你的身体有益。国师送这些补品给你就是养身子的，懂么？”

        “不懂。爹爹，那些都不重要，不好吃，卖了吧。”袁絮坚决将那些又贵又没用的补品卖掉。“再说，这些东西留在家里，说不定等你出门回来就被人偷了。”

        袁致知被袁絮最后一句话咽得说不出话来，深入想想，居然又觉得袁絮说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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