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揭榜
玦是第一次进城，哪见过这般世面。
虽是夜晚，这明月城内却是通火通明，隐有丝竹之声。过往行人，络绎不绝。
“那女子跳舞可真是好看的紧。”玦望着一处阁楼，牌匾上刻着三个字“百花楼”。那楼阁牌匾上方，搭着个平台，有美貌女子穿着裸露，翩翩起舞。
“小色狼！”常月儿坐在一边，一拳捶在他肩上。
那妇人却在车厢里训斥道：“月儿不得对小恩公无礼。”
玦倒无所谓，只道：“不妨事儿，不妨事儿。我这第一次见这般光景，真是好看哩。”
“小友你年纪尚幼，那地儿可去不得。”福老笑道，“不过你若是去了，哪些姑娘兴许还欢喜呢。”
玦见那楼阁下，进进出出全是男人，个个颜色轻浮淫邪。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便不再多看。
马车穿过一条小巷时，玦却被那些形态各异的小吃给吸引了。
“嚯，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玦说道，很不顾形象地抹了抹口水。
摸了摸身上，并无半点金银细碎，只能收起眼光作罢。
“福老，我有些饿了，买些吃食罢。”妇人在车厢中说道，“想必月儿跟小恩公也饿了。”
“我不饿咧。”常月儿答道。
玦却不见外，听她这么说，连连道：“是的是的，早就饿了。”说话时，哈喇子外溢，抹之不去。
福老听从妇人吩咐，却也明白她话中意思，将那些小吃，一样买来两份，包成一大包，递给玦：“小友适才动武，想必体内饥饿，吃些罢。”
“好嘞！”玦伸手接过来，也不问那妇人跟常月儿吃与不吃，自个儿大快朵颐，整个儿像是饿了好几天一般。
“我也要吃！”常月儿伸手就来抢。
玦本是不想给她，奈何这东西都是人家买的，面上过不去，便由她来拿了吃。
两人吃完那一大包小吃，马车也在一间客栈前停下。
妇人牵着常月儿下了车，福老安置好马车，便跟了上去。
玦见他三人进了客栈，自己不知去哪儿，无奈之下只好跟了上去。
“便开三间上房吧！”妇人同那掌柜说道。
那掌柜收了银子，便吩咐小二领他们前去房间。
玦听她开三间上房，只道她是开了他们三人的房间，并没有算上自己。又不好厚着脸皮上去说明自己没有金银财物，只能转身离开。
“哎！小恩公，你望哪儿去？”妇人回头见他要走，便唤道。
“我去寻个住处啊！”玦回道。
“你这孩子，却是生我气呢。”夫人走了过来，拉着他手就往里走，“我跟月儿一间，福老一间，你一间，便是三间房。你却是以为忘了你呢！”
“是我想多了，夫人莫怪。哈哈！”玦挠挠脑袋，任由她牵着，随着小二去了房间。
“傻孩子。”妇人白了他一眼，看他傻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四人知晓了房间位置，安置好行李，妇人便叫那小二送来一些酒菜，在她房间吃喝一番。
玦吃饱喝足，偷偷拿了那一壶剩酒，回了自己房间。
“嘿，我且尝尝这里的酒如何。”玦躺在床上，握着酒壶，自言自语。
想到这里，却念起了风老。
“今天看你顺眼，请你喝酒！”
“我这酒，你喝上一口，可抵三日苦修。便是你师父盖小子求我，我也不让他喝上两口。你倒好，还嫌弃，要放外面，一口可抵百两黄金。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哎。”玦心里抽动。
正是少年时，宗门惨灭，受得这般境况，哪能一时忘记。
“也不知师妹跟小烈去了何方，武魂跟那巨人，又是谁胜了。”玦拿了酒壶，一通猛灌，可那滋味，却是苦涩万分，难以下咽。
“不想也罢，不想也罢，徒增烦恼。”玦扔了那酒壶，蒙头大睡。
恍惚间，又梦到白日里那般光景。那巨人一掌挥来，要将他打成粉碎。
“啊……”
玦坐起身来。
“梦啊！”
他走到窗户边，外边已泛起鱼肚白。
“又是一天去了，行了，不想那些事儿了。”玦暗道，出了房门，唤来小二，打了盆水洗脸。
洗漱完毕，左顾右盼，从那桌子上掰下一条腿儿来，在房间里当做剑舞。
不多时，外面便有了叫卖声。
“包子包子，刚出炉的热包子……”
“早知道昨天便把那些师兄们没带走的金银全拿走了。”玦把那桌腿儿安置回去，看起来完好无损。
在床上打坐片刻，福老便来敲门了。
“小友睡醒了没？”
玦起身去打开房门，见福老似乎有话说。
“福老有甚么事吗？”玦把他请进来，给他倒了一碗凉茶水。
“待会儿我要跟夫人出去办些事儿，带着小姐不方便。”福老看着玦，“小友武艺高强，心性善良，夫人与我商议，今日你便麻烦一番，帮着照看一下小姐。”
“行啊，这不麻烦。她要去哪儿，我跟着便是，放心吧，一般人还伤不了我们。”玦拍拍胸脯，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那行，谢过小友了！”福老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有五锭纹银。
“哎！这就不用了。我吃你们的住你们的，怎能收你们的银子。”玦一把推过那银锭。
“小友不必推辞。我家小姐生性顽皮，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儿。小友带些银子，有备无患。”福老不管他收与不收，放下银子便离开了。
“这，这……”玦嘿嘿一笑，“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多时，玦便见福老领着妇人出了客栈，不知去了哪里。
这两人一走，玦便无所顾忌了。出了房门，向着楼下喊道：“小二，来壶酒，来几个小菜。”
那小二点头道了声：“好嘞。”
“有钱真好！”玦掂了掂手里的布包，开心得紧。
玦吃过饭菜，喝了两口酒，头有些轻飘飘，却听到外面常月儿在叫唤。
“哎哎！”玦打开房门，说道:“你娘跟福老出去办事儿了，让你今天听我的。”
常月儿抬腿踢开他房门，闻着偌大一股酒味儿直皱眉：“咦……你还喝酒啊？难闻死了！我娘去哪儿了？”
“我哪儿知道，只叫你今天听我的！”玦说道。
“小骗子，休要诓我。”常月儿转身就走。
“我骗你作甚？”玦赶紧跟上，毕竟收人所托，不能真让那常月儿一个人到处跑。
“谁知道你哩。”常月儿背着双手，踮着脚一蹦一跳出了客栈。
玦跟在她身后左看右看。
此时街上已经沸沸扬扬，卖菜的卖肉的卖衣服的熙熙攘攘。
此时看起来，却跟昨晚不同，又是另一番感受。
常月儿东窜西窜，买了些女孩子玩意儿，高兴不已，一样一样跟玦介绍：“你看这个手绢，上面的花儿绣得多精细啊。你看这个簪子，上面雕得好细致。你看这个肚兜儿，啊……”
“肚兜有甚么好看？我才不稀罕。”玦背过头。心里暗想：你这小妞大惊小怪，小爷我在天策府，连那些师姐妹的身子都看了，稀罕你这玩意儿么。
“色狼！”常月儿嗔骂。
两人一路穿行，走走停停，忽而见得前方人群围聚，似乎看甚么热闹。
“我们过去看看！”常月儿三步并作两步，挤过人群。
玦跟了上去，却见那里面不过是一个布告栏。
有个官差在那儿大声为周围的人群解读公告：“今日，我明月城外有妖兽行凶。诸位出行时，务必要结伴而行，不可让那凶兽寻了机会。小心要了你们性命。若有能人异士，除了那妖兽，取来首级，赏纹银三百两，百炼青锋剑一柄。”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却没有人前去揭榜。
“你那么大本事，敢去揭了那榜文，前去除了那妖兽么？”常月儿挤兑玦，嘲讽道。
“我才不做这麻烦事呢，谁爱去谁去。”玦扭头就走。
“胆小鬼！”常月儿笑道。
“我只是嫌他麻烦，不是我胆小。小小妖兽何足道哉！我一巴掌能打出十里地。”玦神色倨傲，说道。
“就是胆小鬼。”常月儿跟着他出了人群，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念他胆小怕事。
“我若去揭了榜文，除了那妖兽，你当如何？”玦转身，看着常月儿。
常月儿被他看得脸红，忽而仰首说道：“你若真能去除了那妖兽，我便唤你做大哥。”
“得了，叫大哥有甚么用！”玦再次走开，“不若我叫你大姐，你去除那妖兽。”
“哼，昨晚还跟我说自己是高手，这都怕！”常月儿不依不饶。
玦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若是我去除了那妖兽，你便亲我一下。”
“好啊，就知道你是个小色狼，打着我的注意呢。”常月儿踹了她一脚。
“不敢么？”玦嗤笑。
“好！你去揭那榜文，除了那妖兽，我亲你一下便是！”常月儿红着脸，与他直视。
玦回头几个箭步，穿过那人群，直往那布告栏去。
“哎！你这小子干啥？”那官差一把拦住他。
玦闪身躲开，撕下那榜文，说道：“我来揭榜，去除那妖兽，不可么？”
“小孩子不要胡闹，扰我公事。小心待会儿拘了你去公堂，打你三十大板。”那官差哪里相信他这话，就要来抢榜文。
“你再贴一张便是，我说要去除了那妖兽，你别不信，晚上我就提了那妖兽首级来见你。”玦将榜文揉作一团，使个法决，身如游鱼，三两下便冲出人群，领着常月儿跑开了。
“你还玩真的啊？”常月儿被他拉着一路小跑，大为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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