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杀与恕

第三十九章杀与恕

        不过，在杀掉罗绝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嬴空心里想着，悄然间运起惑心术，使向罗绝，准备尽可能的榨干的价值，询问一些有用的信息。

        罗绝在惑心术的影响下，渐渐迷离晕眩，眼见术法就要成功，罗绝却是忽的眼神明澈，清醒起来，厉声道：“嬴空，你是瞧不起我么！凭我意志，岂会着了区区迷惑心神的小道！快快动手，给老子一个痛快！”

        当初这惑心术对何远那家伙使用时，可是非常好用地，不想却在这里失了效，看来这罗绝人品坏，意志倒还算坚强。

        “本来是打算问些消息，就直接杀掉你了事的，看来我不仅要杀你，更要虐杀呢！既然你意志坚强，就虐到你意志模糊好了！”嬴空冷然开口，话语冰冷而无情。

        “啊——”罗绝痛苦地尖叫哀嚎，嬴空生生踩碎了罗绝的手指。为了防止罗绝的惨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嬴空还随手布置了一个小阵法，用来隔绝声音。然后嬴空继续用各种手段折磨罗绝。

        不知是疼痛使罗绝无神来抗拒迷惑，还是因为过于痛苦使他本身就放弃抵抗，不久，嬴空得偿所愿，惑心术施展成功。嬴空成功地从罗绝那里获得了许多信息，因为罗绝心神彻底崩溃，但凡罗绝心中挂念的东西，他都一股脑儿的全说了出来，信息的价值比嬴空事前想象的还要大。

        “好了，该问的也都问的差不多了。现在，我就杀掉你！”嬴空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剑，将剑扬起，略微顿了一下，猛地向下挥剑，朝着罗绝的脖子斩去！宝剑锋利非常，很是利落的砍断了脖子，罗绝的头颅滚向一边，鲜血从脖子断口处喷射出来，还溅了嬴空一身。见到这血肉横飞的场面，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想到正是自己做成了这场面，嬴空一个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嬴空这几日只以灵之给的玉露丸为食，腹内并无食物，吐出来的都是些胃里的汁液，这使得嬴空非常难受。

        吐了一会儿，嬴空状态有所恢复，聚起火元素，引燃焚烧了罗绝的尸体，转身便欲离开。忽的，嬴空有听到周围传来细微的动静，原来之前被嬴空役火灵印震晕的七人中，有一人苏醒了，正挣扎着起身。那人刚一睁眼，便见到满身血污嬴空，握着染血宝剑，目光森冷的盯着他，顿时吓得魂惊胆惧，如坠冰窖。

        “大人，年轻而强大的大人，先前多有得罪，但那些冒犯之举都是罗绝那卑鄙小人逼迫我等做下的，像我这种无名鼠辈，喽啰小人根本不配入您法眼，请您饶小的一命吧！”那人跪地，一边叩首一边向嬴空求饶。

        “你们布下阵法围攻与我，本就是准备取我性命，现如今你们事败，我杀你们也是理所应当，没有任何饶了你们的理由！”嬴空又向前走了一步，更加逼近那人。

        那人更加惊骇，头磕地更快更响亮了，“大人，您说得都对，都是正确无比，合乎理义的行事准则。但此间与外界不同，您与罗绝都是试炼的胜利者，罗绝与您相争，对付与您，您二位是必定要分出生死的。而我们不同，我们都是失败者，试炼结束后，我们对于这里的记忆都将被封印，所以，大人您杀不杀我们都是一样的，您不杀我们，我们也绝不会对您有丝毫的影响！还请大人看在我等碌碌无为之人，修行殊为不易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吧！”说完，那人将头紧贴着地面，没再抬起，似乎是不敢与嬴空对视。

        是啊，确实如此呢！嬴空心里想着，杀掉他们与饶恕他们，从结果上来看是完全相同的，我应该怎么做呢？嬴空想起了曾经听过的关于权力的论述：有一人犯了重罪，法官依律法判处他死罪，这不是权力，这是正义，君主赦免了罪犯，这就是权力！对于一个毫无威胁的人，是选择杀戮还是饶恕？似乎不言而喻。嬴空自觉自己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自己的心胸足够的豁达宽阔！

        “然而，我选择杀戮！”心念既起，剑随之斩去。一剑三斩！那人比之罗绝要弱得多，既不能躲过剑招，也无法抵挡剑气，身体被斩成了几截，又是一番血肉淋漓的场景。随后，嬴空又杀向那些或是死了，或是昏迷，或是装作昏迷的几人，很快，那些昏死不知的人就都死透了。

        呼！烈火燃烧的范围变得更大了。嬴空踏着剑，向起始大殿飞去。

        飞行途中，嬴空探究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会做出斩尽杀绝这个决定的呢？应该是这样的，虽然他们记忆被封印，但有封印就有解开封印的手段，这里的事情可不是小事，为了避免可能的无法抵抗的报复，还是杀干净了事为好。嗯！就是这样，自己正是考虑到这些，才会痛下杀手的！嬴空又一转念，想到记忆解封之类的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理由罢了，可是要骗过自己是很难得，真正令嬴空起杀心的原因，嬴空自己心里清楚！是因为嬴空对于自己的不满。对于一个两次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卑鄙小人，自己杀他竟然迟疑犹豫，杀完之后还吐了一地，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师尊紫薇帝君可是早就告诉过自己，修行世界满是残酷与血腥，动辄有生死之厄，自己却因为心性问题而两次险死。嬴空知道，心性软弱幼稚的人无法在这条艰辛的路上走得平稳而长远，便对那些可杀可饶的人动了杀心。

        飞剑速度比白冠飞行的速度快上不少，路途中遇到来袭的幻兽，嬴空也懒得多做纠缠，直接仗着速度优势摆脱了它们。到得下午时分，九轮太阳略微西斜时，嬴空到达目的地，回到了起始大殿。

        “恭喜你！试炼者，你完成了我宗的择徒典礼，而且表现优异！望汝以后力行不辍，尽心尽力研习我律言宗功诀道法，使我宗发扬光大，长盛不衰！······”

        大殿里的声音说了很多，语气似乎也比之前来时多了份热切，不似先前那么淡漠空洞，用心感觉又好像并无区别。嬴空想来，或许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毕竟自己完成了典礼，勉强算是律言宗自己人，所以莫名的觉得这殿厅的声音有了热切的情绪波动？

        殿厅里的声音已经告诉嬴空离开的方法，现在，嬴空考虑的是离开秘境，回到峰谷地之后的事情，嬴空告诉自己，一定要深思熟虑，计划准备要更周全，毕竟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

        择徒典礼的试炼会在十轮太阳时结束，可能会是七月十日，可能会是七月二十日，也可能会是七月三十日，灵之说她会在这三个日期都到峰谷地去等候，来迎接嬴空。嬴空有人等待，罗绝肯定也有人等待，罗绝来自恒岳城罗家，他的家族中人肯定会在峰谷地迎接罗绝，可是罗绝已经死了，等不到罗绝的罗家人却等来了与自家公子结伴同行的人会怎样做？他们会询问一下罗绝的情况，问问出了什么事情，然后自己谎称失忆，对其间种种一无所知，再然后罗家人就会放自己离开？绝不可能！

        且不说从罗绝品行推断罗家行事作风极劣，即使是别的重视道德名声的家族，也一定会先将自己控制住再说。到时身陷人手，处处被动，再要脱身必定万分困难！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在峰谷地露面。这样，才能让人觉得嬴空与罗绝一同遇难了，试炼的胜利者，夺取最终造化的人就藏在那群其实记忆被封印的人中，自己才能安全。

        要达到这样的目的，嬴空自忖，凭借自己的阵道水平和从罗绝那里得来的一些法器应该不难。嬴空可以在铠甲上构建隐身的阵法，加上自己的敛息术，两种效果叠加起来，就很难被发现了。况且，试炼结束的日期有三个，外界无法具体确定，七月十日的峰谷地不太可能有修为非常高深的人在那里等候，嬴空觉得隐身计划值得实施。罗绝有一方阵盘，可以将人瞬间随机挪移至十里之外，不过阵盘启动需要准备不短时间，瞬时启动就需以精血为引，作为逃跑保命的东西，不算绝佳，倒也能用。嬴空准备试着改良一下阵盘，让阵盘的触发更容易快捷一些。这样自己隐匿身形气息回到峰谷地，继而瞬间挪移远去，如此才算稳妥。

        嬴空又想起了灵之：她肯定也会在那里等着我，但却必定等不到了，她一定会认为我在试炼中栽了，死在了秘境之中，她会不会因为我而伤心呢？她一定会，她肯定会伤心的。我是不是应该留一些暗号，告诉灵之自己并没有死，免得她伤心难过呢？从理智和安全的角度考虑，不应这样做，这种事只会使稳妥的计划变得危险，还是不做为好。嬴空一时间陷入了纠结的思索中。

        嬴空静下心来，先是在铠甲上刻画构建阵法，这对嬴空来说并不困难，隐身阵法是非常基础的阵法，并不涉及很精深的阵法知识，嬴空很快就完成了，试验了一下，效果还不错。至于挪移阵盘，嬴空原以为改良会很困难，因为这里的使用的阵法基础和嬴空当初在思维空间里学到得并不一样，不过，嬴空经过仔细研究，发现基础阵法虽有不同，但阵法间的组合、搭配、运转影响的道理却有共通之处，经过嬴空改造的阵盘启动速度应当可以达到计划所需，而且挪移的距离还会增加。在嬴空的设想中会是这样的效果，虽然把握很大，但终究未经过试验，嬴空也不能十方确定。

        计划的准备工作完成，此时天色已黑，没有明月，天上只有零零点点的星光，星光都不一定是，毕竟这里是律言宗的秘境，嬴空不能确定那亮光是不是星光。嬴空坐在起始殿厅大门前的阶梯上，没有运转功法，只是坐着。这并不是嬴空想休息一会儿，所以什么都没做，而是因为手头无事，嬴空想凝神修行时，总是不自觉地想起被他杀掉的那些人，想起那血肉淋漓的可怖场面，想起他们的可怕哀嚎，想起他们死前怨毒的眼神···，如此种种，使得嬴空根本无法凝神修行！人生中的第一次杀人，终归不是毫无影响。

        嬴空似乎能感觉到内心深处有声音在谴责他，控诉他，谴责他的残忍，控诉他的罪孽。嬴空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做错，他们都有取死之道，都是当死之人，杀他们并不算罪孽。那声音又在质问，即便杀戮为何要选择虐杀！可饶恕可杀伐时为何要选择杀伐！嬴空又进行辩解，就这样陷入了与自己内心的争辩之中。嬴空有些陷入迷茫，自己所做是否正确？是否更加合适的处理方式？人可不可以通过杀戮结束别人的生命，即便那人与自己有仇？

        在嬴空迷茫时，一层层汗珠在额头凝结，胳膊上的肌肉细微的震颤，体内的罡元也变得紊乱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种不正常的状态。师尊说过，修道更要修心，不知多少英才豪杰天骄没有败在与敌征战厮杀中，反倒是倒在了自己的心魔里，心魔凶险可见一斑。嬴空的状况还称不上心魔，应该说是心结，源于嬴空自己长久以来的行事准则与道德观念对自身作为的不认同，是自己对于自己的否定。

        嬴空拥有天魔心，可以吞噬心魔，自然也可以应对这种情况，他完全可以用天魔心强行清除这类情绪心念，让自己不再留心纠结于血腥杀戮的事。但嬴空并不打算这样做，因为这是自己人生所需要的必不可少的成长，他需要自己开解自己，让自己心清楚自己的所在所为，确立应当遵循的准则与底线。这里不是现代都市，这个世界要残酷血腥的多，嬴空需要适应这个世界，融入这里，不能总以过客心态在这里生活。

        在迷茫之中思索，在聆听心声时探寻，嬴空渐渐有所明悟。无疑，这里并不是一个温情满人间的美好世界，这里满是激烈竞争，或许但凡修行世界都是如此，万物众生踏入修行之路便免不了一个争字，争胜者得享胜果，败者淘汰且往往身死。当自己决定踏入修行之路时，就已加入了竞争，嬴空相信自己可以取得这场失败者死的竞争的优胜。、

        所以，自己的行事原则没有问题，所行的杀戮也非是罪孽，只是应有之道。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道理情理，嬴空也不能完全想的清楚透彻，不过也算是解决了自己这次的心理问题，嬴空不在纠结迷茫，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变得残忍弑杀漠视生命，嬴空不想变成自己不喜欢的人，他向来是喜欢自己的。心中的阴霾去除，嬴空觉得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夜空中斑驳的亮光也显得格外美丽。

        嬴空从背上取下凌霄剑，又从怀里拿出戮血石，他已经从罗绝口中了解到将戮血石融入本命神兵的方法，趁着自己刚扫清阴郁迷惘，状态正好，就开始了炼制。

        戮血石是一种非常稀有珍贵的炼器材料，它可以赋予玄兵吸收血气能量的特性，故常用于辅助炼制本命神兵，以使本命神兵更易成长。戮血石效果玄奇，价值不凡，但却不是那种难以炼化运用，考验炼器技巧的材料。嬴空按照罗绝所说的秘法，以血火相融共炼戮血石，很快戮血石变得像是一团血，一团有着炫目光辉的血。嬴空将血团引向剑柄，血团沿着嬴空事先做好的痕迹流淌，一边流一边凝固，最终，剑柄上形成红色的纹路，整个纹路看起来像是一条龙，盘绕在剑柄上的龙。

        其实那不是龙，嬴空所刻画是龙的九子之一：睚眦，睚眦主杀伐，常刻在兵器上，据说能增加凶厉之气，嬴空虽然不相信一种图案就能增加凶厉之气，又不是某种阵法，但这毕竟是自己心血交融的本命神兵，还是讲究点好。睚眦形的纹络与剑宛如一体，仿佛剑成之初，便有纹络一般。嬴空之道，自己算是炼成了，而且炼的还不错。嬴空握着剑，准备试试加了戮血石的凌霄剑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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